林砚秋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前排副驾驶座上刚养伤回来的福伯。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福伯，开车。”
福伯应了一声，发动车子，缓缓驶离了小区门口。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的轻微轰鸣。
林砚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很不舒服。
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刚才看到秦川温柔地帮周颖整理头发，看到周颖对他露出那样羞涩又依赖的笑容时，心里还是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是失望吗？
或许吧。
她以为秦川至少会对自己有几分不一样，可原来，他对谁都能这么温柔。
林砚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是啊，她早就被林家扫地出门了，秦川也不再是林家的上门女婿，他们之间连一张结婚证都没有，本就算不上什么。
他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有资格对别的女人好，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难过？
道理她都懂，可心里那股堵得慌的感觉，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就象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明明知道那玩具或许本就不属于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委屈，忍不住难过。
林砚秋闭上眼睛，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去。
从今往后，秦川是秦川，她是林砚秋，他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福伯从后视镜里瞥见大小姐紧抿的唇角和泛白的指尖，心里叹了口气。
他跟着林老爷子几十年，看着林砚秋长大，从未见她这般失魂落魄过。
自从秦先生出现后，大小姐的情绪就变得格外起伏，只是这份心思，她向来藏得深，不愿让人窥探。
福伯斟酌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大小姐，秦先生他……”
“福伯。”
林砚秋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以后不要再提起他了。”
福伯的话哽在喉咙里，看着后视镜里大小姐清冷的侧脸，终究还是无奈地应了声：“是，我知道了。”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福伯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忖：秦先生和大小姐，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就走到了这步田地？
车子驶入林家老宅。
林砚秋推开车门，径直走进客厅。
林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她回来，放下报纸笑道：“我的宝贝孙女回来了？秦川呢？没跟你一起？”
林砚秋换鞋的动作一顿，淡淡地道：“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恩？”
林老爷子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她：“你们这是闹别扭了？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秦川那小子惹你生气了？爷爷帮你教训他！”
“没有。”
林砚秋避开爷爷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烦躁：“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现在不过是回到各自的轨道而已。”
林老爷子看着孙女眼底的落寞，哪里还不明白？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砚秋，爷爷知道你性子倔，但秦川这孩子，爷爷是看在眼里的。”
“他是人中龙凤，虽然后来的遭遇坎坷，但骨子里的硬气和能力，绝非普通人能比。”
“你要是真对他有意思，就别太较真，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人先低头……”
“爷爷！”
林砚秋打断他，眼框微微泛红，却依旧强撑着倔强：“我不想说这个话题了。”
林老爷子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微微一叹。
他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孙女的性子随他，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放缓语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砚秋可是海城明珠，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改天爷爷给你介绍更好的，保证比秦川那小子强！”
他顿了顿，刻意岔开话题：“对了，你的新公司怎么样了？上次听你说莫仲文给了你个配方，进展还顺利吗？”
提到工作，林砚秋脸上的阴霾散去了一些，眼底泛起一丝光亮，点头道。
“挺顺利的，莫老给的那个护肤品配方效果很好，我们已经完成了初步测试，反响超出预期，接下来就准备批量生产了。”
她顿了顿，想起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补充道：“明天城西有个小型拍卖会，据说会上有个古方，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能为公司后续研发提供些思路。”
“哦？古方？”
林老爷子来了兴趣：“那倒是值得去看看。需要爷爷陪你一起吗？”
“不用了爷爷，我自己去就行，您在家好好休息。”
林砚秋笑了笑，眼底的光彩真切了许多：“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已经让助理提前对接了拍卖会的事宜。”
林老爷子看着孙女谈起事业时神采奕奕的模样，心里满是欣慰。
这才是他的宝贝孙女，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能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
两人又聊了些公司运营的细节，林砚秋耐心地一一解答，客厅里的气氛渐渐回暖。
聊到深夜，林砚秋起身回卧室。
推开房门，空旷的房间映入眼帘，没有了以往秦川偶尔留宿时的局促感，却莫名多了几分冷清。
以前秦川在的时候，她总是处处提防，生怕他大半夜突然不轨，心里满是烦躁。
可现在，房间里彻底没了他的气息，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象是少了点什么。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月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在周颖小区门口看到的画面。
秦川温柔地帮那个女孩整理碎发，笑容温和地让她陌生。
林砚秋拿出手机，手指下意识地点开与秦川的聊天框。
尤豫了很久，林砚秋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你在哪”三个字。
可看着那行字，又觉得格外刺眼。
她猛地删掉，心里涌上一股气恼：凭什么要她先服软？
凭什么要她先联系？
明明是他自己沾花惹草，对着别的女人温柔体贴，还有脸怪她和苏明哲走得近？
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林砚秋越想越气，随手将手机丢到床上，转身走到窗边。
晚风拂过脸颊，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她心里的委屈和烦躁。
她明明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和秦川再无瓜葛，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么难受？
为什么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
望着远处的星空，林砚秋眼底的倔强渐渐被落寞取代。
她不知道，这份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到底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