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全开,会议厅又恢复明亮。
曾翊华从一脸懵逼的女白领手里接过麦克风,微笑着走到前台。
高举起左手,自信满满地向众人挥挥手。
“大家好,我是罗尼陈(ronnie chueng)请来的主讲人,我叫查尔斯刘(charles liu),任职于美国高隆银行投资部。”
李莉一脸惊讶,转头对楚江月说:“楚小姐,曾先生的粤语说得真地道啊。”
“你听出来了?”
“我经常看港片,听粤语歌的。他怎么换了个名字”
“嘘!”
楚江月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曾翊华扫了一眼台下,看到了他的师傅梁盛福。
今年有四十岁,个子不高,一米七差一点,偏瘦,皮肤比较白,头发半黑半白。
他毕业于南港大学电子工程系,南加州电机工程系硕士。现在是英国皇家工程师协会会员,南港理工大学客座教授。
最初在美国仙童、adi做过几年研发。
后来回到南港一直从事电子元器件推广和代理。
他的相貌没变什么,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看着台上的自己。
站在他左边的是瑞克江(rick jiong),江耀勋。
大丰银行投资部副总监,其实就是高级理财经理,是师傅的中学同学,多年好友。
站在他右边的是狄安娜林(diana lg),林桂芝,也是师傅的中学同学,也一直是他的白月光。
前世,师傅就是被他俩联手设套,坑得损失惨重。
罗尼陈,也叫陈荣良,大丰银行理财经理,主要帮凶。
陈荣良是师傅的旧部兼半个徒弟,因为好高骛远,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还连累了师傅。
失业一段时间后,师傅看他可怜,就推荐给江耀勋,在大丰银行谋到一份职位,结果与江耀勋臭味相投,成为他的帮凶。
师傅跳楼,并不是因为财产方面。
亏掉的上千万元港币,虽然让他伤筋动骨,几近破产,但还不至于被逼上绝路。
他跳楼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信任他的自己,以及其他几位亲朋好友。
曾翊华继续说。
“这次我飞到南港来,是来参加一次重要的金融会议,探讨高隆银行未来三年在亚洲的投资方向。
想不到被罗尼硬拉来了。
他这个人,做事就是这样,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常常说,直觉是他投资的指南针”
江耀勋和林桂芝悄悄对视一眼。
台上的这位查尔斯刘说得头头是道,尤其是对陈荣良的描述,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看来他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高隆银行投资部的精英,放到华儿街,也是一号人物。
这样的人,消息灵通,随便放点风出来,都能让大家赚笔大的。
罗尼是在哪里认识到这样的高人,藏着掖着,到今天才亮出来。
想一鸣惊人啊!
曾翊华在台上继续发言。
“我知道今天来的嘉宾,都是成功人士。因为非成功人士,都在门外焦急发愁,想进却进不来。”
台下响起一阵轻笑声,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矜持和得意。
“没错,大丰银行的高端产品我了解过,只有成功人士才配拥有。
做投资和理财的,不是做慈善的。发财机会,只有那些懂的人,而且有实力的人才配拥有。
其馀的人,比如门外急得团团转的那些人,他们只配吃你们的残羹剩渣!”
曾翊华的声音响亮,直刺人心。
“很残酷吗?
是很残酷!
没办法,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现代社会法则,尤其在金融投资方面,你穷,一点机会都没有,连大门都不会让你进。
只有成功人士,才有资格享受财富的盛宴我们吃完了,才会施舍给他们一些”
在场的大多数人,被曾翊华说到心眼里去了。
没错,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这样的成功人士。
聪慧、坚毅、对理想坚定不移,对未来充满信心,“白手起家”成为富人。
自己这样的成功人士,当然跟那些穷人有区别。
就好比吃饭,那些穷人只能吃盒饭,自己却要吃鱼翅捞饭。所以他们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分享这一次的财富盛宴。
被挠中心窝的众人时不时鼓掌,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宣泄自己的得意和优越感。
江耀勋心里暗暗赞叹。
陈荣良请来的这位朋友,真不愧是美国来的高人,几句话就把在场大部分人的情绪都挑动起来。
没错,就是要这样对症下药,把在场这些自命不凡的人高高捧起来,让他们迷失在自己的优越感中,放松对钱袋的警剔,方便我们伸手进去使劲地拿钱。
听听他的下文,看他如何把在场众人一步步引到预定的目标上。
梁盛福却眉头微皱,眼神有些冷,一句话不说。
舞台上充当主持人的女白领站在旁边,双眼冒星星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曾翊华。
好帅啊!
谈吐好有风度,气场好吸引人啊!
此时的她,早就把上司罗尼陈,陈荣良忘得干干净净。
此时的他正蹲在酒店四楼的洗手间里。
他有个毛病,一到关键时刻,比如上台演讲,会很紧张,需要去洗手间排泄一番才能缓解。
今天他八点钟就做好准备,紧张地背着演讲稿,可是随着九点一刻越来越近,他的肚子不由自主地痛起来,菊花一阵紧过一阵。
连忙去洗手间,却看到二楼洗手间门口摆着一块牌子。
“设施维修,请移步到其它层楼洗手间。”
到了三楼,也摆着这么一块牌子。
越是这样,陈荣良越是内急,捂着屁股,夹着双腿,扭扭捏捏到了四楼,长舒一口气。
这里的洗手间终于没有摆牌子。
陈荣良在最里面那间马桶上坐下,边排泄边默背演讲稿。
看到时间到了九点过五分,马上该他出场了,手往纸筒一伸,傻眼了。
没纸!
丧尽天良啊!
谁把手纸用完了也不说一声!
还有富丽来酒店的保洁工,你怎么就不能时时巡查,没手纸了赶紧换啊!
打电话叫人来送纸,可是手机在这里信号很差,根本拨不出号。
早知道不买三鑫的手机了!
实在没办法,眼看都九点十五分,自己要迟到了,陈荣良只好大声喊,“有没有人啊?
能不能替我跟保洁工说一声,给我送一卷手纸来。”
可是喊了好几分钟,根本没人回应。
他不知道的是,二、三楼洗手间牌子都没有了,现在是四楼洗手间门口放着那块牌子。
这里平时来的人本来就少,摆了块牌子,更没人进去,他喊破喉咙也没用。
陈荣良尤豫,十根手指头,随便用几根,出去后洗干净就是,反正没人知道。
可是这太恶心了,自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啊!
要不还是再等等吧,反正会场有江耀勋和林小姐在,他们可以帮忙圆圆场,拖个一段时间不是问题。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过去,洗手间象是被世界遗忘,迟迟没有人进来。
陈荣良知道不能再等,再等下去,今天这场会可能变成夹生饭,自己花费三个月时间的精心策划,要付之东流。
他左思右想,到底该怎么办?
用手指擦拭?
干脆提上裤子不管不顾就走,大不了里面的内裤不要了。
可是我有轻微的洁癖,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再做不到也要做,几千万的生意就要泡汤,上百万的好处费要飞走,这怎么能行!
最后他咬紧牙关,做出一个违背祖宗和他自己意愿的决定。
把内裤脱下来,当成手纸用,搽拭干净后再丢掉。
长裤一提,施施然走出来,站在洗手盆的大镜子前左看右看,还是这样衣冠楚楚,还是这样文质彬彬,谁知道我没有穿底裤,挂了空档?
早知道想到这个办法,就不会眈误这么久了。
陈荣良,对着镜子好好打扮了一番,确保自己的精英范没有被削弱,待会可是要靠这个骗推介高端理财产品。
会场,我来了!
大肥羊们,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