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老冯去安排西坡郎中住下。无月拉着陈婧的手,说如果不是你,无风右腿还真麻烦了。
无月以此间接地表达谢意,陈婧没有感到见外,拉着无月,去找老冯,为擅自离队道歉,还准备写书面检讨。
老冯笑了,请来西坡郎中,他已不觉得陈婧犯了错误,看着陈婧脸上的认真,笑道:“真想写检讨,等明天找无风吧,往后一段时间,他就是队长啦。”
无风当队长?这是在开玩笑,就连无月都不信。一个特务团团长,常胜将军,司令员眼里的宝贝,怎么会留在卫生队当队长?
“真的,我也马上回供给处。”老冯看着无月和陈婧,又说道:“司令员说了,让无风暂时代理队长,目的是训练卫生队,提高自我保护能力。”
这就打消了两人的疑惑,也明白司令员用意,让无风康复的同时,给他找点事做,对卫生队来说,也非常有意义。
不算伤员,卫生队四十六人,三十二名女同志,余下十四名男同志,除去三名医生,也都是参与护理工作,战斗力还不如炊事班。炊事班还有扁担菜刀,而卫生队只有三把手术刀。
天黑了,陈婧独自坐在石板上,仰望着满天星斗,一身轻松。夜风吹过,汗带来阵阵槐花的清香。闭上双眼,抬起俊秀脸庞,静静地享受着这平静美好的时光。
喜欢无风,是因为他的功夫,他的聪明,他的英俊,更重要的,是他能带来坚实的安全感。
家人已经失联,是死是活,全然不知。与何香一样,现在陈婧也举目无亲,如同漂泊的浮萍,好在队伍是一个大家庭,无月也像大姐一样,关心关怀着她们。陈婧已学会了坚强,但仍希望痛苦无助时,有一个坚实的肩膀。
无风就是那个肩膀,却又暂时不属于她,纪律不允许,还有无风肩上还扛着一座山,他有那么兄弟,他要带着兄弟们行军打仗,和鬼子厮杀,他的肩膀真的再容不下其它。
那就这样吧,喜欢一个人未必就能走在一起,卿卿我我,尤其在这战争年代。现在也不是挺好吗,今天为无风做了有意义的事,心里别提有多舒畅。
就学何香吧。何香也打心里喜欢无风,但知道无风故意躲着她以后,也就刻意保持了距离。而正是因为喜欢,何香不想让无风烦恼。
何香是个好姑娘,若干年以后,若她和无风有缘,成亲结婚,陈婧绝不会嫉妒,更没有恨,只有无尽羡慕和深深祝福。
无月、何香来了,拉着陈婧一起去学习。学习也是卫生队的训练科目,今天晚上,孙友给大家继续讲西医理论。
第二天早上八点,张祖先来了,带来了长枪和手枪,手枪多,长枪少,符合卫生队女兵多男兵少的情况。
全队集合,张祖先代表司令部,下达命令:宣布取消救护队,由卫生队统一管理,无风代理队长,孙友为副队长,无月担任教导员。无风和无月负责日常训练,孙友负责全队业务工作。
本想让卫生队全员进行战术训练,但来了西坡郎中,这是学习治疗跌打损失的好机会,不仅孙友、陈婧已经拜师,西坡郎中又觉得无月可教,训练计划只能由无风根据三人及全队业务时间制定。
“无风同志是我们的战斗英雄,司令部要求每一名同志,都务必无条件配合,
掌声中,无风已换上军装,扎着腰带,只是膝盖敷着药膏,走到队列前面,挥手说道:“大家好啊,承蒙司令员、参谋长关照,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将和大家一起训练,参谋长说了,希望大家无条件配合,当然,你不配合也不要紧,我不会批评哪一个人。但往后,面对敌人,你手里拿着枪,却无能为力时,那你就辜负了司令部的好心,也别埋怨我。总之,我想说,按照首长要求,咱们认真训练,并时不我待。”
张祖天笑了笑,说道:“司令员就是这个意思,万一鬼子鬼子大扫荡,队伍被冲散的时候,咱们能保护自己,顶上一阵,等待援兵,希望大家能理解。”
肯定理解,无风话糙理不糙,都明白其中厉害。
“好,那我就是代理队长了,请指导员和副队长安排一下,今天上午全体同志分成两组,一组业务学习,另外一组,一小时后到院外空地集合,进行战术训练。泥鳅,先把枪发下去。”无风大声说道。
张祖天第一次看到无风在队列前指挥,不拖泥带水,很简洁,行,不像只是当过三年兵的人,还真有领兵打仗的天赋。
既然无风已经走马上任,并立刻展开工作,张祖天也就返回司令部。无风送张祖天走出院门,却露出苦笑。
刚才,无风走到队列前面,抬头看着面前的战士时,脑袋又一阵嗡嗡响。面前的队伍女少男多,阴盛阳衰,而女兵打不得骂不得,就连小泥鳅都在提醒无风,往后你可别老子老子的了,都是女娃娃。
这可怎么带?昨天夜里,无风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无风才说,你不配合不要紧,别到时单独遇到敌人时就慌了神。
他苦笑着对张祖天说:“参谋长,我现在宁愿躺在病床上,也不想带卫生队训练。”
张祖天扭头,看着无风,笑道:“刚才不是在队列前面讲的不是挺好么?”
“唉,讲话归讲话,训练归训练,三十多个女同志面皮薄,说重了,哭鼻子抹眼泪,不说,瞎耽误时间——”说着,无风又一脸苦笑。
张祖天笑得更厉害:“哈哈,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
无风翻了翻白眼:“谁没怕的时候,见到我姐,我就——唉,早知道不应这个差事了。”
“可你已经答应了,也已经上任。”张祖天不再笑,而是低声告诉无风:“司令员已经想到了你的难处,不然怎么会让无月担任指导员?为减少牺牲,你好好琢磨琢磨,必须提高卫生队战斗水平,成为既能救死扶伤,又能行军打仗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