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大厦,8103。
昏暗的出租屋内带着点点光亮,烟雾缭绕之下但见项北穿着一条短裤打着赤膊正给自己换药,嘴上的烟头一呼一吸之间便带出点点红光,如像深夜里的萤火虫。
一晚上的高强度运动导致身上的伤口早就开裂,简单的清理体表污垢,项北早早就来到客厅缝合开裂的伤口。
一口烈酒一口烟,项北手速不慢的一一给自己身前开裂的伤口重新缝合,外翻的血肉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合拢,丝丝鲜血不断外溢,沾染了项北半个身子。
桌上扔满了带血的绷带,以致小小的客厅中皆弥漫了浓厚的血腥味以及那刺鼻的酒精气味。
兴许是客厅外头气味太大,躲在里屋干躺着的林真娜鼻翼微动,跟着柳眉微微上翘:“这臭小子干什么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林真娜踩着裤袜下床打开了一角门缝偷偷探着脑袋往外撩:“咦?灯也不开”
借着房间内传出的微弱亮光,林真娜探头探脑的走出房门,刚过拐角就看到项北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换药。
呆呆看着他那孤傲挺直的背影,林真娜忽然觉得莫名有些心酸,静静看了片刻,林真娜啪的一声打开房灯:“你怎么不开灯?”
项北闻言手中动作没停:“不需要。”
缓缓走到男人身边,看到桌上此时已经堆满了带血的绷带,林真娜强忍着不适坐到项北对头轻声道:“怎么不叫我?”
项北闻言瞥了眼女孩,张嘴咬住一角线头仰头扯断:“叫你干嘛。”
“你我,我帮你啊。”林真娜下意识脱口而出。
“戚,我是缺骼膊少腿了,还是生活不能自理?”
没有理会这个莫明其妙的女孩,项北缝合完一处伤口便又快速缝制起下一处,看着男人一边挑着血肉合拢,一边仰头灌上烈酒的模样,林真娜知道,他不是不疼,只是比较能忍。
看他每次挑开血肉身体便止不住的颤斗就能得知,那应该很疼,不然他不会用烈酒来麻痹神经。
“你平时,也是这样自己给自己疗伤的么?”冷不丁的,林真娜仰头看向这个坚韧得让人有些心疼的男人。
给了女孩一个白眼,项北再次点火炙烤针头:“不自己疗伤难道坐着等死?”
项北话不多,但林真娜能听出他以往的生活必然过得极苦,莫名的也联想到了自己国家的男人,很多三四十好几的人了甚至鸡都不会砍,看到虫子活鱼都能吓得哇哇乱叫。
指望他们做饭更是不可能,除了会做拉面,其他的食材可说是一问三不知,妥妥的男权社会。
一想到这个林真娜下意识又抬眸看向这个自己默默疗伤的男人,臭小子脾气是臭了点,但身上还是有光的。
林真娜其实很讨厌烟味,但不知为何,跟项北待久了自己好象也没那么反感了,也不回屋,就这么坐在项北身旁卷曲起双腿抱着膝盖静静看着项北换药。
时间一点一滴渐渐流逝,8103小小的沙发上男人在左,女孩在右,彼时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项北那缝合伤口的窸窣声,女孩其实很困了,下巴磕在膝盖上不断滑坡。
但仍强撑着睡意静静坐在项北身旁,见此,项北也有些意外的瞥了眼身旁的女孩:“你是活不到明天了?”
“臭小子,好好说话。”瞪了眼男人,林真娜气醒了。
“困就睡去啊。”
“我还不是”下意识想给项北一拳头,但看着他满身的伤才紧急罢手,林真娜气不过的甩了甩头发:“等你死了再睡!”
“呵,那你有得等了”
“哎西”
咬牙切齿的瞪了瞪这个死小子,林真娜彻底不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本姑娘陪在身边都没机会,你偷着笑吧,死小子。”
“”
“为什么不说话?”
见项北忽然陷入沉默,林真娜脸色微红,知道这小子可能没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去问。
“你差远了”
“哎西”
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还是彻底点燃了林真娜的怒火,更准确的说是好胜心。
“那你说啊,什么样的才算是美!女!”将头扭到项北眼前,林真娜一字一顿盯着后者说道,特别是在说美女二字更是加重了语气。
“反正不是你”
“呀!!!!”
女孩彻底暴走,径直起跳蹦在地毯上胡乱跺脚,项北淡淡看了眼陷入疯癫的女孩果断闭嘴。
对相貌本就极为自信的林真娜不知道最近是水逆还是什么,自己在外明明得到的都是赞誉,可回到项北这就全是否认,这不禁极大的打击她的自信,便连她自己都开始了自我怀疑。
“瞎子!木头!瞎子瞎子!!”
任由女孩在一旁干无能狂怒,项北看都没看后者,自顾自上药缠上绷带,见他有些够不着,林真娜当即跳到项北背后接过绷带细细给他绑上。
一边给他打上结扣,盯着项北的后脑,林真娜忽然轻声道:“其实我平时很文静的。”
“恩,看出来了。”
“”
接过项北手中的绷带,林真娜低头凑在跟前缠成厚厚一裹,项北任由她动手,待全部完工才道了声:“去休息吧。”
“你”迟疑的看了眼项北,林真娜踌躇不前。
“死不了。”
“噢,那,那我回房了,你有事叫我。”将桌上全部的带血绷带收拾完毕,林真娜回头看向项北。
“恩。”
一步三回头走回房间,这一次林真娜破天荒的没有关门,而是堪堪虚掩,漏着一个门缝,看着门外透着微弱的灯光,这才心安的上床掩上被子。
将被子拉到嘴角,林真娜看向门外的橘色光亮莫名觉得有无比的安全感,轻轻吸了一口气,女孩最后深深看了眼透着光亮的门缝,小声道了声:“晚安,臭小子。”
直到林真娜回到房间,小小的客厅内终于迎来了片刻静谧,但见项北点起一根烟仰倒在沙发背上,深深吐出了一口浓烟吹向半空。
望着烟雾缓缓升空,项北的眼眸在窗外的灯光照射下变得忽明忽暗,静静看着冲向天花板随即散开的浓烟喃喃自语:“快了,也该是时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