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蕙芳跑出去,路过黄平安的时候,还是浅浅一笑,喊了一声“平安哥”,然后快步离开。
黄平安扫了一眼院内的情况,也扭头离开了。
罗德贵见此,看了看院内,又看了黄平安离开的背影,到底是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快步追上了黄平安。
“黄平安,你这么着急离开干什么?不再看看?”
“你要看你继续看,屁颠屁颠儿跟着我干什么?”
“谁跟着你了,我就是……就是看没看下去的必要了,蕙茹老板这么分家了也挺好!今儿闹着一出后,秦老大和秦老三应该也不会再去闹蕙茹老板了!”
“那可不一定!秦赵氏可不知道这档子事儿!”
“你是说,秦赵氏出来了还会闹蕙茹老板?”
“恩!”
“嘿!那我就要打个赌了,黄平安,我赌她不会来闹蕙茹老板!老秦家都闹成这样了,我不信她出来后还敢去闹!”
黄平安瞥了一眼罗德贵,微微摇头:“解放后,严抓赌,你这个干部是不知道吗?”
“啧!我们又没有赌资,我要是赢了,以后扫地、洗木托那些活儿,你一个人干!”
“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输了……我输了我跟着郑叔他们磨一个星期豆腐怎么样?”
黄平安不屑一笑:“不咋地!你磨豆腐跟我有什么关系,按道理,你本来就该跟着磨豆腐!”
“黄平安,那你说怎么着?”
“秦赵氏要是出来后去闹秦老板,你罗德贵在菜市场内喊我三声爷爷!”
“我去你大爷的吧!不赌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出了23号院,在史家胡同内朝西走着,不一会儿来到了55号院大门口。
还没进去,就见一道身影在路灯下朝这边走来,却是牛不贵。
“呦呵!牛老板,这个点儿才过来,瞧热闹来的吧?我告诉你,来晚了!”
牛不贵朝前走的脚步停住,看见黄平安和罗德贵,讪讪一笑:“罗经理,黄老板!这么说老秦家分家了?”
“恩!分了!”
听到罗德贵的话,牛不贵扭头就走,一边嘟囔道:“完喽,完喽!那我也得回去准备准备了!”
罗德贵不明所以地看着牛不贵的背影,扭头看向身侧的黄平安:“这老小子,嘟囔什么呢?老秦家分家,他准备什么?”
黄平安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牛不贵的背影,他当然知道牛不贵去准备什么,自然是准备在秦蕙茹添加公私合营后也添加。
“牛算盘这个人呐,敲打的小算盘太多,不适合做老板,要是在之前,也做不成什么大生意,就适合当个掌柜!”
“啧!黄平安,那是你之前少去菜市场,很少接触这个牛老抠,他啊!本来就是庆和堂的掌柜!”
“庆和堂那可是八大堂之一!只不过后来庆和堂没了,他就来咱菜市场开了个杂货铺!”
罗德贵说着,又带着批评教育的语气继续道:“不对!黄平安,你还想着做大生意?”
“那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那可是资本家思想,我过来豆腐坊,对你的垓慥也包括思想方面的垓慥……”
罗德贵絮絮叨叨的,黄平安只是把该听的听了,剩下的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了,因为罗德贵听来的一些东西根本就不对!没有听的必要!
翌日。
下午,黄记豆腐坊内,罗德贵望眼欲穿地看着铺面门口,苦巴巴地摆弄着铺面内的木托,因为他找的三个人今天依然没来。
也不能说没来,是三个人已经去街道办做过登记报到,但谢兰说要留三个人培训两天,所以今天他找来的三个人在街道办培训,没来豆腐坊。
“表姐是会计,堂妹是出纳,培训就算了,小雨一个服务员也培训。”
“谢组长啊谢组长,您这是培训她们,还是溜达我呢?岂不是说这两天洗木托、纱布、扫地、整理货架子的活儿全我的?”
“嘿!他黄平安倒是落的一清闲,也不知道又跑哪儿晃悠去了!”
罗德贵嘟嘟囔囔地表达着不满的情绪,气的把手中抹布往柜台上一甩,就感觉铺面内一暗,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同志,给我来块儿豆腐!请问,黄经理在吗?”
罗德贵的思绪被打断,愁眉苦脸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模样不错的女人刚刚迈步进了铺面内。
二十岁的模样,带着青春气息,披肩发,头顶戴着一个蝴蝶头饰,身着军绿色的确良,门口还停着一辆二六永久自行车。
扫视到这一切,罗德贵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同志,你好,买豆腐啊!我们豆腐坊可是咱东单菜市场第一家国营……”
对面的女人笑了笑,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带着知性的美,这一笑,浑身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颇有大家闺秀的感觉。
“同志,我知道,我今儿只想买一块儿豆腐,顺便跟黄经理谈谈话。”
罗德贵扫了一眼铺面内的木托,只剩最后一块儿豆腐,有些面露难色。
“同志,就剩这最后一块儿豆腐,您要是要的话,饶您两分,三分钱您拿走!不过还是得给半斤豆票儿!”
“成!谢谢你,同志,请问,黄经理在后院儿吗?他怎么不在铺子内?”
罗德贵听面前这女人一直问黄平安,有些不耐烦,心里嘀咕了几句。
“哦!他刚才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儿吗?”
“我是青年报社的记者,我叫邱玉文,就是听闻咱菜市场豆腐坊第一个添加公私合营,所以过来瞧瞧是什么情况!”
“哎呦!记者啊!邱玉文同志你好!那你不用找他黄平安,找我就行,我是东华门街道安排过来的公方经理,我叫罗德贵!”
“呵呵!既然黄经理不在,我还是明天再来吧!谢谢同志!”
邱玉文笑了笑,付了钱和票,提着豆腐扭头出了铺面,然后蹬着自行车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背影,罗德贵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然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女人,遥不可及啊!”
说着,罗德贵就继续收拾木托,但随即手中一顿,嘟囔道:“唉!不对啊!怎么听这个邱记者的意思,她好象认识黄平安呢?”
“青年报社的记者,认识黄平安?不可能吧!但要是不认识,她怎么没把我当成黄平安?显然是认识!”
“这小子,竟然认识青年报社的记者!藏得够深呐!”
后院内,郑家父子俩通过过堂门看着在铺面内忙碌的罗德贵,嘿嘿直乐。
“爹,您瞧,拿捏罗德贵还得是安子!让他干啥他干啥!竟然有记者找来了,不会要给咱豆腐坊登报吧?”
“那是,平安这孩子打小儿就聪明!咱就是一豆腐坊,登什么报?”
“也是!唉!爹,您说罗德贵安排过来的三个人能斗得过安子吗?”
“哈哈!”郑大成爽朗的笑了笑,“他弄来三个女人,还都是他亲戚,女人呐,最容易内讧,平安基本不用出手!”
“爹!还是您高!”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嘿嘿!我媳妇儿说,您辛苦,得顺着您,跟您说点儿好听的!”
“你这个媳妇儿,还不错!可惜……你娘不在了,要不然她们婆媳肯定能相处的很好!”
“爹,您要不再找个?我看安子那院儿的那个阿华娘就不错!”
“滚!刚夸你小子两句,就说混蛋话!”
郑大成老脸一红,瞪了郑霄一眼,脑海中却也出现了阿华娘的形象,但随即被他摇头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