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秦老大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把众人的注意力都给拉了回去。
“蕙茹啊!你爸妈去得早,我和你大娘这几年对你也照顾有加,吃穿用度,我和你大娘没有亏欠你半点儿吧?”
“你说你要继承你爸的手艺,我和你大娘也没拦着,把猪肉铺和那院子都给了你!”
“唉!也怪我们没拦着,没想到你前些年跟杀猪匠接触久了,性情也变得淡了!”
“但你别忘了,咱都姓秦,是一家子啊!你连提分家,置咱老秦家的脸面于何地?”
秦老大这番话落,院子内都沉默了,有些邻里凑在一起也跟着低声议论起来。
“是啊!要说秦老三家对蕙茹不好,那确实,但秦老大两口子对蕙茹真没得挑!”
“唉!孩子大了,想法多了,自个儿孩子还管不住呢,何况是养着的别人孩子!”
“谁说不是呢!秦老大可是教书先生呢!好象是五级教员吧?他这话,没毛病!”
秦老大话落,黄平安目光炯炯地看着站在秦蕙茹对面的秦老大,看着秦老大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不由暗道一声:高!
站在秦蕙茹身后的秦老太太这才抬头,看了秦老大一眼,一双老眼内带着复杂,手中竹杖敲了敲地面,在这时候缓缓开了口。
“老大,你们两口子怎么想的?倒是说话啊!蕙茹刚才把该讲的都讲清楚了!你们怎么一句话没有?”
“你们不说话,那我这个当妈的可就先说了啊!”
“妈啊,从清末活到现在,没什么看不透的,要分家,我也不拦着!”
“不过,我得提前说清楚,分家后,我跟着蕙茹过!不跟你们两家过!”
秦老太太这话一出,把所有人的议论声都给压了下去,有些年长见识多的,在这时候看向秦老大两口子的眼神都不对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微妙起来,原本因为秦老大的话,有些人已经开始数落秦蕙茹。
但现在秦老太太一开口,直接把秦老大挑拨起来的情绪都给压了回去,并且还让不少人看向秦老大时都带了些警剔。
黄平安嘴角则不由扬了起来:“呵呵!知子莫若母,来对了,有意思嘞!”
罗德贵狐疑地看向黄平安:“黄平安,你笑什么?都怪你,非对秦老板提什么分家,你看看,这么多看笑话的!”
“那也是看你笑话,你以为秦老板是你啊!”
“啧!黄平安,你这叫什么话?你等会儿可不能插嘴啊!”
“我才不插嘴!插嘴有什么爽的!”
“这还差不多!”
黄平安轻哼,嘴角弧度更多了,看罗德贵视线已经转过去,也不再开口说什么。
秦老太太话落,秦老大和秦陈氏两口齐齐看了过去,秦陈氏脸色更是直接耷拉了下来。
“妈,您这是什么话?有我家的和三弟在,您说什么也不能跟蕙茹啊!何况蕙茹早晚是要嫁人的,您这样,让她怎么找婆家?”
“大家伙儿也都知道,我就是个媒婆子,妈呀!这一点,您得信我,您要是跟了蕙茹,那就是给蕙茹添麻烦!”
秦陈氏跟秦老大可谓是一唱一和,夫唱妇随,她这话一落,人群面色都更加古怪了,一时间议论声竟然都没了。
有些则是在心里犯嘀咕:秦家老大两口子还不错啊!但秦老太太宁愿跟她孙女都不跟两个儿子,这里面八成有什么事儿吧!
秦陈氏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以为这么说会有人帮她说话,却不成想,其实是弄巧成拙。
秦老大倒翻眼一转,眉头皱了皱,瞪了秦陈氏一眼。
秦陈氏嘴角媒婆痣微动,似乎也想到什么,瞳孔微变,面色着急的看向秦老大。
秦老大叹了一口气:“妈,您要这么干,这不是让外人戳我们做儿子的脊梁骨吗?”
秦老三也立刻快速跟上,附和道:“对对对,妈,您这么做,不是让外人戳我们兄弟俩的脊梁骨吗?”
秦老太太虽然哭丧着一张脸,但很是坚定,手中竹杖捣了捣地面,沉声道:
“戳脊梁骨?你们还知道戳脊梁骨?啊!”
秦老太太说着,话锋一转,手中竹杖对着秦老三就来了一竹杖。
虽然秦老太太敲打的力道不大,但也实打实的打在了秦老三骼膊上,不疼,但秦老三还是龇了龇牙。
“妈,您嘛呀!”
“哼!”秦老太太冷哼一声,“尤其是你,老三,你媳妇儿去黄家豆腐坊闹事儿,别以为老太太我不知道!”
“你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儿担当,没一点儿主见,一连生了五个闺女,五个闺女啊!还不敢跟你媳妇儿吆喝!没骨气的东西!”
秦老太太数落着秦老三,然后一转头又看向秦老大两口子。
“还有你,老大媳妇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这个老大媳妇儿连番撺掇,老三媳妇儿不可能过去闹蕙茹,也不能闹黄家豆腐坊!”
“老大,这里面儿你知道多少,妈不知道!但你媳妇儿不是个善茬。”
“妈……”秦陈氏眼珠子转动着,有些怨气,她是巴不得分家,但她也不想坏了自己名声。
秦蕙茹冷着一张脸,轻拍了拍秦老太太的骼膊,再次上前一步,止住了秦陈氏的话头。
“大娘,你不用再说那些没用的!”
“大爷,您呢!也别说什么道貌岸然的话,有些陈年旧事儿,我还不想戳破!”
“别人指责我什么,我都不在乎!反正庖丁女这个名头我都接下了,我还怕什么别的名声?”
“我呢,还叫您一声大爷,您呐,要是不想让外人戳脊梁骨,这个家您就同意分了!”
“您要是不同意,那我也不介意把一些陈年旧事拉出来,咱们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好好唠唠!”
“到时候是非公道,那就是外人评了,您看呢?”
秦老三脸色颓废,狐疑地看向自己大哥,有些懵:“蕙茹,你这丫头啥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事儿是我这个三叔不知道的?”
“爸,不管啥事儿,咱不能分!一切等我妈回来了再说!”
就在这时,一道颇有些风情的声音从垂花门外传来,随即一道香风吹过,本就在垂花门下的黄平安和罗德贵最先朝垂花门外看去。
只见一位眉眼含情的女人款款上了垂花门,一双狐媚眼自带风情,微笑唇让她看起来就带着三分笑意,走起路来带着做作的扭捏。
如此作态,倒是跟始终冷着一张脸的秦蕙茹正好相反。
罗德贵一双瞳孔放大了几分,面色带笑,率先开口:“蕙芳,你下班回来啦!”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蕙芳,秦老三的大女儿,比秦蕙茹还小一岁,刚刚十八。
秦蕙芳斜了罗德贵一眼,眼底带着嫌弃和看不上,倒是媚眼如丝地多看了黄平安几眼。
“平安哥,你也在啊!”
黄平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一旁罗德贵眼珠子里的嫉妒都快溢出来了。
“蕙芳,可是我先跟你说话的!”
秦蕙芳对黄平安浅浅一笑,也不看罗德贵,快步下了垂花门进院儿,气的罗德贵多看了黄平安好几眼。
秦蕙芳进了院内后,来到了秦老三身侧,有些厌恶地看向秦蕙茹。
“姐,您瞧您干的这是什么事儿,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的,这不是平白让外人瞧咱老秦家的笑话吗?”
“再说了,分家是咱做晚辈儿的该提的事儿吗?咱都是女同志,早晚要嫁出去的,姐姐唉!您怎么能提分家呢!”
一开口,就是一副绿茶的语气,更是对秦蕙茹的指责,把眼下情况全部推给了秦蕙茹,也是个嘴皮子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