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七号，月亮依旧能算圆满，如水的月光泼洒在乱坟岗上，给枯枝荒草镀上一层冷银。
李祥怀中的青铜酒爵莫名发烫，他瞥了眼周围神色各异的盗墓贼，终究忍痛放弃了收集月华的冲动。
突如其来的明亮月光让众人都下意识眯起眼，吴六一边慢悠悠地填埋盗洞，目光却始终黏在几人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裹上。
老古转向身旁的李林，语气沉稳：“今天教你的辨识墓穴、规避机关的法子先记牢，等你吃透了，我再教你下一课。不过单论实操，你这趟也算掌握了几分门道。”
说着，他干脆利落地拆开自己的包裹，“趁着月光亮堂，咱们事不宜迟，先清点清楚，再商量这些宝贝怎么分。”
王破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那袋子里分明是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各式古物。王破穷苦惯了，自从跟着李祥打工，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倒吸一口冷气，看得有些发怔。
见老古如此敞亮，李林和他舅舅熊瞎子也不再迟疑，纷纷掀开背上的口袋，让众人过目清点。分不分暂且另说，先把帐目理清楚，免得日后有人私吞引发内讧、互生嫌隙，这是道上不成文的规矩。
“怎么分？”李祥开门见山问道。老古不知从哪儿摸出几根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缓缓说道：“按盗墓行当的规矩，见者有份。我是领头的，本应得两份。但你和这位小兄弟不是吃这碗饭的，我也不让你们吃亏——我那份不要了，全给你俩怎么样？”
“看来我说的话你是听进去了。”李祥打趣。
老古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这次主要是想把盗墓的手艺传承下去，至于财物，我是真不想再沾了。当年那些见鬼经历，差点没把我折腾死。”
此时离日出还有四五个小时，约莫凌晨二点的光景。李祥觉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财物分妥了再走，便冲王破招呼道：“王破，你等会儿眼睛放亮点，仔细盯着。”
“这……不太好吧？”王破虽然眼馋那些宝贝——他心里清楚，这些东西是自己几辈子也赚不来的，但还是有些尤豫，“我师门有规矩，对死人墓里的东西确实有些犯忌讳。”
“那你先挑，挑完之后，我把你那份折算成一点工作奖金给你，保准不让你吃亏。”李祥补了一句。“好，好，好！”听到这话，王破立刻欣然答应，忌讳之类的念头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古见他二人没有异议，又扫了眼吴六、熊瞎子等人，见众人眼底都透着对财物的迫切，便点头道：“也行。”
他将三个口袋都聚到一起，“我们四个都是吃盗墓这碗饭的，知道哪些物件值钱、哪些是寻常货色。为了公平，你和这位小兄弟一块挑，挑剩下的我们再分。”
“很公平。”李祥拍了拍手。
可王破就是个“土包子”，以前不过是靠算命、卖菜刀混饭吃，哪里认得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器物，只好悄悄拉了拉李祥的衣角，示意他给参谋参谋。
“我也不太懂这些古物。”李祥吐槽了一句，随即眼睛一亮，想了个稳妥的办法，“这样吧，王破，你专门拿黄金。
这玩意儿靠谱，三四千年前的夏商周是宝贝，两千年前的战国秦末能换钱，估计再过几十年、上百年依然是硬通货，绝对亏不了。”
老古闻言笑了笑：“祥子，你倒是个聪明人。黄金在这些宝贝里肯定不是价值最高的，但绝对是最稳妥、不会贬值的，眼光不错。”
“那咱们开始吧。”李祥率先拿起一柄成色极佳的玉如意握在手中，同时将注意力扫过这几袋财物，却没察觉到任何超自然波动。
“有点可惜了。”李祥心里暗道，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老古这级别的盗墓贼，比起那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山神，道行还差得远，没遇到超自然物品也在情理之中。
接着，王破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大块金锭抱在怀里。
老古一方的吴六、熊瞎子等人也开始各自挑挑拣拣，正准备进入第二轮分配时，意外突然发生：李林突然间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栽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一幕瞬间吓坏了众人，熊瞎子更是慌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探查外甥的情况，只见李林脸色惨白如纸，气息也变得微弱。
“李林！李林！你小子别吓我！”熊瞎子急得声音都发颤——他就这么一个外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自家妹妹交代。
“别碰他！”老古连忙将熊瞎子拉开，神色凝重，“这征状……不对劲！”
“老师傅，您快想办法救救他呀！”熊瞎子急得直跺脚。
一旁的吴六突然开口：“别急！”他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挑开李林怀中袖口的衣服，一颗圆滚滚、通体莹润的珠子突然滚了出来，刹那间放出柔和却刺眼的光芒，让本就被月光照亮的乱坟岗又亮了几分。
“夜明珠！”王破失声喊道，下意识就想上前，却被李祥一把拉住。
“离这玩意儿远点儿！”李祥面色严肃，心里清楚这种古墓里的发光物件，多半含有辐射，说不定是镭之类的放射性元素，绝对不能乱碰。李林突然晕倒，大概率就是因为近距离接触了过量辐射。
老古见状，顿时气急败坏地骂道：“都说了墓主的口含不能随便碰！这小子就是不听劝！”
原来这夜明珠竟是墓主人的口含之物，是盗墓行当里公认碰不得的禁忌。
“老师傅，您快想办法救救他呀！”熊瞎子此刻早已没了主意，只能死死盯着老古。
老古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陶土罐子，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粉末。他将粉末均匀撒在李林的袖子上，又在他脸上薄薄敷了一层。
这白粉竟象石灰一般会发热，很快李林脸上就冒出细密的汗水，白粉混合着汗水，渐渐变成了粘稠的白色泥浆状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