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了那位道家宗师,确认对方对自己并无恶意后,李祥带着还有些犯迷糊的文三回到了车场。
前两天鸦巫破土而出,整个车场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到处是残垣断壁,连车场的牌子都掉在了地上。
好在那怪物一心只想吃掉李祥和几位武功高手,对留在车场的车夫没啥兴趣,所以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此时,几个木匠和手艺人已经在清理废墟,挑选能用的砖头,看样子是要着手重建车场。
李祥四处张望,没听到虎妞的声音,也没见到她的身影。工人们说,虎妞急急忙忙地去了银行——刘四爷留下的财产少说也有数万银元,足够支撑重建,想来她是去处理财产继承的手续了。
李祥暗自思忖:看样子虎妞是一心扑在事业上了,这样也好。
虎妞是刘四晚年唯一的亲人,按理说是逃不了干系的。即使不知情也免不了审查罚款。
好巧不巧刘方子的能力借着这个案件得到了大人物的认可,成功升职,案件最终也落在了他手上。、
而通过李祥的运作——主要是李祥放弃了前两天比武门票的分成。
刘方子顺利将结案的罪证全甩在了刘四爷身上,把虎妞塑造成了当年侥幸活下来的受害者。
更巧的是,根据杨宪的分析,虎妞八成不是刘四爷亲生的,很可能是当年刘四爷拐卖的那批倒楣孩子。
这个理由让刘方子的结案报告简单了不少。
之后,虎妞既是受害者,又是刘四爷的养女,自然拥有刘四财产的继承权。
现在刘四爷已经死了,那个狡诈的枭雄在地道里被烧成了灰烬,仅凭虎妞一人,根本撑不起这么大一个车场。
李祥根据早想好的预案牵线搭桥,连络了街道上几个巡警头头入股,其中刘方子占半成干股,李祥占一成干股,又拿出三成干股送给了刘方子背后的大人物。
如此一来,车厂也算有了靠山和背景。
虽然收入会被分摊,但以后应该没人敢不长眼地来打车厂的主意了。
甚至李祥还盘算着,以后看看能不能跟那小道长合计一下,打压剩下的几家车场,兼并一两家,扩大自家的经营范围。
“祥哥!祥哥!”
他径直走向帐房,一路上,车夫们纷纷跟他问好。李祥礼貌地点着头,心里却有点小遗撼:可惜只是叫“祥哥”,不是叫“祥爷”,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跟车场的会计点了点头后,他翻起了帐目:人和车场名下有八十多辆黄包车,还有七十多辆挂靠的黄包车,外加车场附近的地皮,光固定资产就值两万银元左右。
八十多辆黄包车每天的份子钱收入将近三十块银元,挂靠的七十多辆黄包车还能再赚十块银元,减去折旧、维修费用和少量车夫工资,这个车场每年能赚得一万块大洋的利润。
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就是盈利环节太少,利润率不算太高,全是苦哈哈们的血汗钱。
“这么说,我每年能分一千块大洋?这妥妥的富人啊!”李祥心里美滋滋的。看虎妞这大干一场的样子,未来车厂说不定还会继续扩张。
合上帐本没多久,两个半大的小子走了进来,正是小龙和小虎。
如今他们又长高了些,天天卖报纸当报童,已经满足不了温饱须求了。李祥之前教过他们识字、算帐,索性把他们介绍到车厂里,先给会计打打下手,学些财务也埋个钉子。
走出帐房,李祥在一位左手不太灵便的车夫面前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李祥对着赵二虎点了点头——有赵二虎在,车厂暗中的任何情况他都能及时知晓,以后就算出了岔子也能快速应对。
……
离开车场,李祥直接去了杨宪家,开口就问:“那篇稿子的报酬结了吗?”
“结了!结了!”杨宪一脸兴奋,“老板,你让写的那篇稿子现在声名大噪,咱们还让胡编辑抢到了第一手新闻,光照片的报酬就有二十块大洋!”
“今年的分成呢?”
“整整四百块!”杨宪伸出四个手指,几乎手舞足蹈。
“先把我借你的钱还上,然后你的工资多加十块,剩下的先寄存在你那儿。”李祥现在有了车厂的干股,几十大洋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过两天我跟刘方子谈谈,咱们开个侦探事务所。”
“啊?”杨宪没反应过来,“老大,你是想当巡警?听说刘方子升职了,他的位置要让给你?”
“当巡警有个屁用!”李祥不屑一顾,“这个事务所,以后主要跟王破合作,专门解决一些怪力乱神的事儿。”
虽然搞暗杀、写稿子赚稿费、经商都能赚钱,但李祥的主业从来都是强化自身。不升级,以后怎么弄死城隍、怎么对付那些妖魔鬼怪。
“说起侦探社,”杨宪忽然想起一事,“鲁先生这次帮了大忙,咱们是不是得意思一下?”
李祥一拍脑袋:“对!光顾着给李子文送行了,老夫子也出了大力,可不能忘了。”
他从怀里掏出五十块大洋递给杨宪:“你从我的稿费里再取五十块,凑一百块大洋给老爷子送过去,算是这次的一点心意。”
杨宪点头答应,却一脸纠结,支支吾吾象是有话想说。
“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李祥最见不得他这模样。
杨宪这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鲁老夫子的孙女儿鲁晓棠前两天也进城了,被城里的繁华吸引,一直想留下来。老大,要不要给晓棠安排个活,让她在咱们事务所打杂,给份报酬?”
李祥追问:“鲁夫子怎么说?他是想让孙女陪在身边,还是想让她在城里?”
“老爷子想让她在城里上学。”杨宪一脸奇怪,“以前老爷子一直固执得很,坚持亲自教鲁晓棠学问,没想到这次居然转性了。”
“想上学,干嘛来咱们事务所?”李祥拿起凉茶壶喝了一口,“她一个女孩子家,咱们这儿的活儿未必轻松,还眈误学业。”
杨宪掂了掂手里的钱袋,低声说:“鲁夫子家缺钱啊,没钱怎么上学?”
李祥想了想,有些纠结,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学费的事儿交给我吧,我来负担,也算还鲁夫子当年的救命之恩。”
杨宪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你想哪儿去了?我又不是想包养她!”李祥没好气地说,“鲁夫子本来就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次又帮了这么大的忙,这点学费我还负担得起。”
“老大,您现在每年的稿费也就几百块大洋,”杨宪提醒道,“现在的女校每年学费可要二百块上下!”
“这么贵?”李祥没想到民国的教育这么昂贵,随即又安慰道,“没事,我现在有车厂的分红,每年能分一千多块。再说了,朝天观一张真符几十块大洋,小道长那儿五块钱一张,我每天卖个两三张,一年也能挣七八百块,这点小钱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