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打量着眼前这家大门紧闭的小店，即便隔着门板，也能感觉到里面有一股阴冷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这是他今天的目的地，一家没挂牌匾的倒卖各种老物件的店铺。
文三打听消息的速度不慢，但是他找的几个，全是清一色的无等级普通人，顶多有点小把式，还不如他拿着手榴弹乱炸靠谱。
文三黔驴技穷了，倒是周围邻居给了他一个新选择，在这片穷人街区里，离福海家不远就有一个小小的古董店，店主“古老头”是个有本事的人。
李祥又向福海打听了一番，确认这老头确实不一般，有传言说，他是前些年带清灭亡后，从津门西边过来的老盗墓贼。
盗墓这行当，难免跟地下阴邪之物打交道，或许会有镇邪辟邪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店门，心里有些紧张。
可进门后才发现，小院比他想象中热闹，
一个青少年正跟一个老头激烈争吵着，只听零星几句：“给我！”
“不给！”“行，你等着！”
“等着也不给！”
“哐当”一声，黑瘦的少年摔门而去。
“吴六？”李祥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孩竟是之前见过的吴六。上次吴六明明白白说过“盗品也收”，他来跟一个盗墓贼打交道，倒也合理。
吴六显然也认出了李祥，张口就问：“你是那个拉车的？”
“恩。”李祥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我来找老板。”
“老板？”吴六本就黝黑的脸，脸色变得更沉了，压低声音提醒，“小心别被这老家伙坑了！”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看着吴六半大孩子似的背影，祥子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吴六，你们吴家有没有一个叫吴邪的小哥？”
吴六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无邪？”
“没什么。”祥子笑了笑。
……
李祥走进里屋，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老盗墓贼古老头。古老头也长得黑瘦，但骨架很大，他缺了一条左骼膊，只剩右手握着个茶杯，坐在屋里的小椅子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李祥，把祥子当成了寻常买家，语气平淡地说：“所有东西按件收费，底价两个银元，上不封顶。想看的话随便看。”
这是个三进的大房子，除了客厅，剩下的房间里都摆着各种各样的瓷器、青铜器、字画之类的物件。
李祥粗略扫了一眼，脑海中的画卷多少有了些反馈，但大多是普通文物，真货没几件，绝大部分都是假货，跟超自然物品扯不上关系。
见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祥子有些意兴阑姗。他自来熟地走到古老头面前坐下，不经意间将注意力集中到老头身上，画卷信息立刻浮现在脑海：
“好家伙！”祥子心里一惊，没想到这盗墓贼竟然有过生物等级，还是摸金校尉的传承。只是看这“诅咒”状态，也不知道他挖了多少坟墓。
“看什么看？小子，有看上眼的没？买完东西赶紧滚蛋！”古老头大概是刚跟吴六吵过架，心情很不爽，说话冲得很。
“老板，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祥子倒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再说，你这屋里没几件真东西啊，几件真瓷器，还都是有裂纹、缺角少耳的破玩意儿。”
古老头的眼神突然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敷衍。他撂下一句“你在这儿等着”，转身走进里屋的小房间。
两分钟后，他捧着一件青瓷走了出来，这青瓷保存得非常完好，他将花瓶递给祥子：“你再看看这个。”
这一次，画卷不再毫无反应，立刻给出了提示：鬼头瓷，沾染怨魂，刽子手存放头盖骨的器皿，触之招灾。
李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清代瓷器，又抬头看了看古老头，老头正眯着眼，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似乎在等他的答复，还补充了一句：“这玩意儿可是真货，绝对的真货。”
李祥恨不得拿花瓶给古老头开个瓢。
这缺德的盗墓贼，真坏良心！他象甩烙铁似的，赶紧把花瓶扔回古老头怀里，起身就想走。
李祥边走边吐槽：“你这老盗墓贼，天天干挖坟掘墓的缺德事，自己都被诅咒了，还想害别人？早晚把自己害死！你自己不怕就算了，就不怕祸及子孙？”
这话显然戳中了古老头的痛处。他连忙起身，以不符合年纪的敏捷身手拦住祥子：“别别别，小伙子别走！我不是有意害你，就是想试试你有没有真本事。”
看着老头利落的动作，祥子眼神动了动，尤豫片刻，还是重新坐回座位上。
古老头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也不是非要把这瓷瓶卖给你，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看出它的问题。”
祥子显然不信：“你明明是想把这烫手山芋甩给我。”
被拆穿底细，古老头有些尴尬：“客人您是高人，瞒不过你。实话说，这瓷瓶是一个富商甩给我的。那富商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玩意儿忽悠了，买了这件从墓里挖出来的东西。结果你猜怎么着？”
祥子没接话，等着他继续说。
古老头尴尬地笑了两声，接着道：“前两个月，那富商就开始天天见鬼，梦游。上个星期，他突然发疯，差点打死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就因为小儿子想摸一下这瓷瓶。等他清醒过来，就赶紧托人把这玩意儿扔给我，想让我帮忙解决。可你看我这状态，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怪不得你这老盗墓贼要金盆洗手，这种事儿见多了是吧！”祥子说道。
“确实是报应。”古老头苦笑，“但我希望这报应只落在我身上，别连累我的家人。”
对于古老头的诚恳，祥子不置可否，这老东西的话可不能全信。
但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盗墓太多，是‘生人厌、死人憎’。不如多做些好事，多跟活人打交道，少碰阴邪之物，或许能缓解些。既然金盆洗手了，就多积点德吧。死人憎没办法，生人厌可以解决些。”
古老头的神情顿时郑重起来，连连点头：“先生真是有本事的人！您说的这些，跟我之前请的一位高人说的一模一样。”
“好了，你的事说完了，该说我的事了。”祥子话锋一转，“你常年跟墓地阴物打交道，应该有不少辟邪的手段吧？能不能给我介绍几个？”
古老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客人，你也被诅咒了？你能看出我的问题，怎么解决不了自己的事？”
“你看不出来我是普通人吗？”祥子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医者不能自医，我能看出你的问题，不代表能解决自己的麻烦。”
“你都解决不了的事，我怎么能解决？”古老头吐槽了一句，但还是松了口，“行吧，我叫古思远，你叫我古老头就行。”
祥子也报了姓名，两人算是互相认识了。知道李祥就住在附近，大家都是邻居，古老头也没再想着坑他，转身又进了里屋翻找。
过了一会儿，他抱出一个小箱子，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根黑驴蹄子、一套棺材钉，还有一个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的模样像狸猫的陶俑。
祥子拿起黑驴蹄子，画卷没什么反应，显然对他没用。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棺材钉和陶俑上，画卷信息随即浮现：
棺材钉
无等级（沾染墓气，可驱低阶怨魂，副作用：长期携带易招墓虫，阴气）
狸猫陶俑
无等级（制式，可压制邪祟标记，副作用：长期携带易被狸猫精魄影响心智，）
当李祥握住狸猫陶俑时，画卷上关于“鸦巫标记”的字体瞬间变淡，变成了“邪祟标记（被压制）”。他放下陶俑，有些头疼，盗墓贼的辟邪物果然都带邪性：黑驴蹄子没用，棺材钉和陶俑虽有用，副作用却太大了。
“你就没有其他好点的东西吗？这就是你们常用的辟邪手段？”祥子问道。
古老头摊了摊手：“确实有更好的，但你又不是盗墓贼，给你也没用。”
“你不知道这些东西副作用很大吗？怪不得你们盗墓贼一个个五劳七伤的。”祥子皱着眉，“就没别的办法？”
纠结片刻，祥子还是放弃了这些副作用大的辟邪物，这已经不是“驱狼吞虎”，而是“引狼招虎”了，以他天生招鬼的体质，根本不适合携带这些阴气重的东西。
“你这儿就没有更正宗、副作用小点儿的？”祥子无奈道，“我怕带着你这些东西，没被鬼害死，先被辟邪物克死了。”
古老头叹了口气：“我这儿只有这些东西。你要想找更好的，得去道观、寺庙求。实在不行，洋人的教堂也能试试。”
“有没有更靠谱点的？哪怕多花点钱，能一次解决问题的。”祥子追问。
“那你得去城郊的朝天观。”古老头想了想，“那是个大道观，处理邪祟的手段很正宗，比我们这些盗墓贼专业多了，就是收费贵，得大出血。”
祥子刚卖了车，手里还有五六十块大洋，倒也不算拮据，当即说道：“行，你把位置告诉我。”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古老头又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两张用朱砂黄纸画的符录，递给祥子，“你看看这个。”
祥子的画卷立刻浮现信息：正一驱邪符（可压制鸦巫邪祟标记，无明显副作用）。
“好东西！”祥子当即确定这是真有用。
“20块大洋一张。”古老头伸出手。
“好家伙，20块你怎么不去抢？”祥子瞠目结舌。
“这已经是原价了，没坑你。”古老头坚持道。
一番讨价还价后，祥子最终用 18块大洋买下了一张符录，当场缠在手腕上。果然符录瞬间起效
道图上的鸦巫标记变得暗淡无光，几乎快消失。祥子松了口气，总算暂时解决了鸦巫标记的危机。
离开古老头的古董店时，天已经擦黑。
祥子裹紧了身上的长袍，快步往家走，虽然有驱邪符护身，但他还是不想在晚上多停留，毕竟画卷上“天生吸引怨魂”的提示还在，他走夜路可真容易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