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梅也在一旁轻轻点头，她攥着高笙勉的衣角，眼神里满是认同。
这种关乎安全的事，提前说清楚，至少能让高笙勉少些担忧，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闹出让人误会的冲突。
冯秀英却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动作从容得很。
她微微一笑，抬眼看向高笙勉，语气依旧平静：“没有必要。”
这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高笙勉瞬间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追问，就见冯秀英继续说道：“我安排他们在安海，本就是为了暗中盯着那些想找你麻烦的人，不声不响地帮你挡掉风险就够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两个垂着头的男人，又落回高笙勉身上，“告诉你了，你心里难免会有顾虑，反而放不开手脚。再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是我派去的，这条线断了不说，还可能给你招来更多麻烦，倒不如让你像平常一样过日子。”
她放下茶杯，语气里添了几分柔和：“我这做妈的，只盼着你平平安安的，至于这些背后的安排，你知不知道，其实不重要。”
高笙勉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又像是突然松了口气，两种感觉搅在一起，说不出的奇怪。
他望着冯秀英平静的侧脸，耳边还响着“你知不知道，其实不重要”这句话。
按说知道自己一直被暗中保护，不用再担心夜枭帮的人突然找麻烦，该觉得轻松才对。
可一想到这些年来，冯秀英背着他做了这么多安排，连最危险的“夜枭帮”都成了她手里的棋子，他又觉得胸口发沉，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网裹着。
王红梅察觉到他的僵硬，悄悄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眼神里满是安抚。
高笙勉转头看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只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再看向那两个“夜枭帮成员”，两人依旧垂着头，只是肩膀比刚才放松了些，显然也在等着冯秀英接下来的安排。
高笙勉喉结动了动，想问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想问冯秀英是怎么说动这两个曾放话要“杀了他”的人，想问这些年来他们到底帮自己挡了多少麻烦，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些问题像是在质疑冯秀英的安排，反而显得生分。
“妈……”高笙勉张了张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能不能……能不能跟我通个气？”
他实在不想再像今天这样，对着“保护者”挥拳头，还差点闹出更大的误会。
冯秀英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轻轻点了点头：“好，下次跟你说。”
她顿了顿，又看向那两个男人，“你们先下去吧，以后在庄园里规矩点，别再让人误会了。”
两人连忙应声，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书房，关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高笙勉靠在书桌边，还是觉得心里那股又轻松又压抑的感觉没散。
轻松的是不用再提心吊胆，压抑的是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活在冯秀英铺好的保护网里，连那些以为的“危险”，都藏着她的安排。
高笙勉靠在冰冷的书桌沿上，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桌面的木纹，心里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疑问。
他望着冯秀英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影，此刻却像是蒙了一层薄雾，怎么也看真切。
从前他只知道妈妈在商界手腕厉害，能把谢家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从没想过，她的能力竟能延伸到“夜枭帮”这种游离在规则边缘的势力。
那可是在安海名声狼藉，连警方都要花大力气追查的帮派，她居然能说动他们为自己做事，甚至成为“保护者”。这个认知像一道裂缝，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对妈妈的了解，是不是太浅了。
“妈，”高笙勉的声音有些发涩，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夜枭帮以前在安海做过不少坏事，伤过人……那些事，是不是您授意的？”
话一出口，他就看到冯秀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里顿时更慌了，连忙补充道，“我不是怀疑您，只是……只是想不通，您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王红梅也站在一旁，她其实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此刻听高笙勉说了出来，她的目光也紧紧落在冯秀英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冯秀英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那些事，都是我接手之前，他们自己做的。”
她顿了顿，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了敲，“几年前，夜枭帮内部起了内讧，几个头目争权夺利，差点把帮派搞散。我也是偶然得知消息，觉得他们虽然行事狠辣，但也有可用之处，就帮了他们一把，条件是他们必须停止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并且暗中保护你和你大哥。”
“所以……您是半路接手的？”
高笙勉追问道，心里的石头稍微落了些，但还是有些不安，“接手之后，他们就没再做过坏事了？”
“至少在安海，没再出过他们惹事的消息。”
冯秀英抬眼看向他，眼神坦然，“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毕竟他们以前名声不好。但我既然敢用他们，就有办法管住他们。你放心，他们现在只听我的安排，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胡来了。”
高笙勉看着冯秀英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疑问似乎被解答了一部分，可那种“看不清妈妈”的感觉，却并没有完全消失。
他总觉得，妈妈的话里，似乎还藏着一些没说透的东西，比如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管住”夜枭帮，又比如她为什么偏偏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妈，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谢什么，你是我儿子，我不会看到你被人伤害坐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