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数百米的大地寸寸龟裂,十里之内花草树木尽数被馀波震碎,在狂风中漫天飞散。
轰——噗嗤!
然而金色刀光终究未能持久,再次崩碎成点点光芒,消散无踪。
“哈哈哈……”
“小子,技穷了吧!”
“给老夫受死!”
虚空中,欧阳锋仰天狂笑,猩红眼眸中尽是疯狂嗜血的杀意。
轰隆隆——
失去刀光阻挡,凝实的蛤蟆虚影以摧枯拉朽之势再度压下。
这一击若落下,桃花岛必将四分五裂,崩碎成块。
地面上,楚林深深吐息,苦笑着摇了摇头。
天刀九问,他已出八刀。
却仍未能伤及欧阳锋分毫。
虽还有第九刀——
但他尚未完全掌握此招,强行施展非但无益,反将自陷危局。
“这……便是天象大宗师的实力么?果真恐怖如斯。”
“但此番,也算是真正与一位天象大宗师交手,往后若再遇此等强者,心中便有了底。”
楚林低声自语,眼中甚至掠过一丝笑意。
面对头顶那急速压落的致命一击,他脸上不见丝毫惧色。
先前虽在天刀九问下落了下风,却不代表欧阳锋真能取他性命。
刀法,本就不是他唯一的依仗。
在剑道一途,他同样造诣深厚。
唯有天子剑法与先天乾坤功,才是他最强的底牌。
不过此刻,他已不打算再亲自出手。
毕竟,他手下尚有数码天象大宗师可供驱使。
强敌当前,自己若不敌,自有部属顶上。
心念一转——
嗡!
霎时间,一道身影悄然融入虚空。
“哈哈……死!死!死!”
苍穹之上,欧阳锋狂笑不止,猩红的眼中尽是杀意与快意。
杀子之仇即将得报,他怎能不狂喜?
然而下一瞬——
嗡!嗡!嗡!!
一道凛冽剑光自九天斩落,刺目的光芒映亮整片天空,众人不由得闭目。待再睁眼时,一切已彻底改变……
“呃……怎……怎么可能……”
虚空中,欧阳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张口欲言,脸上满是不甘。
噗嗤——
鲜血从欧阳锋的颈间不断渗出,如泉涌般洒落。他胸口心脏位置也被刺穿,留下狰狞的伤口。殷红的血不断流淌,浸透了衣衫,又顺着衣角一滴滴坠向地面。
一剑封喉,一剑穿心。两处致命伤,让这位天象大宗师瞬间毙命。
欧阳锋气绝的刹那,空中狂风骤止,翻涌的海浪化作水花落回海中。那庞大的蛤蟆虚影也倾刻消散。微风吹过,天仍是蓝的,日光依旧明亮。
只有近十里被毁的桃林,与地上的尸身,证明着方才那场恶斗。
剑光隐去,洪七公缓缓睁眼。眼前景象令他神色大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老毒物就这么死了?”
他惊疑不定,目光在远处的楚林与欧阳锋的尸身之间来回移动。过了许久,才深深叹息。
虽然不明白为何转眼之间局势逆转、死的竟是欧阳锋,但洪七公清楚,此事必与楚林有关。只是他仍想不通:究竟是谁出的手?
从欧阳锋身上的剑伤来看,出手之人至少是天象大宗师境界。可宋阀之中,何时有过这样的用剑高手?
有!
那便是天刀宋钦的弟弟,地剑宋智。
但宋智虽强,也不过是指玄宗师的境界,绝不可能杀得了欧阳锋。
天刀宋钦?
也不可能!
整个九州都知道,宋钦创出“天刀九问”,号称天刀,又怎会是使剑的强者?
“啧啧……看来这宋阀之中,还藏着江湖上无人知晓的底蕴——大宗师。”
洪七公抬手灌了一口酒,压下心中的震动,不由感叹道。
“师傅,大战结束了吗?”
“可是……为什么死的是欧阳锋?”
这时,一旁回过神来的郭靖,一脸茫然地望向远处问道。
“靖儿,这世间总有太多不可思议之事,胜负逆转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所以今后与人交手,务必全力以赴,即便胜券在握,也绝不能大意,否则死的只会是你。”
洪七公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借着这个机会教导徒弟。
对这个徒弟,洪七公心里是相当满意的。
虽然看似有些迟钝,但心地纯善、重情重义。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天资不算顶尖,却相信勤能补拙,未来未必不能踏入天象之境。
不远处,
黄雪梅抱着天魔琴,眨了眨眼,俏脸上写满困惑:“言姐姐,刚才你看清了吗?那老头到底死在谁的手里?”
“不必深究,你只需知道,是公子的人出手便是。”
田言神情平静,淡然回答。
方才全场之中,除了楚林之外,只有她一直睁着眼。
欧阳锋之死,她看得清清楚楚。
至于自家公子手中还藏着多少底牌,田言自然无从知晓。
至于方才出手的究竟是其中哪一位,她并不清楚。
虽有疑惑,她却无意追问。
毕竟,那是属于公子自己的秘密。
“不过公子确实深不可测,不知未来还会有多少强者愿为他效力。”
田言在心中默想。
不论将来公子麾下聚集多少高手,她与雪梅妹妹,始终是他身边仅有的两名贴身侍女。
想到这里,田言轻轻摇头,柔柔一笑,朝不远处的楚林走去。
“公子,您没事吧?”
黄雪梅面带忧色地望着楚林,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替他拭去额角的细汗。
“无妨,只是耗了些真元而已。”
楚林轻笑一声,嗅到帕间传来的淡淡幽香,再看向眼前绝美的容颜,心头不禁微微一荡。
但他很快便收敛心神,眼下并非分心之时。
“公子,那两个人该如何处置?”
田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洪七公二人,眼中掠过一丝冷冽的杀意。
“不必,他们并非欧阳锋的同伙。”
楚林含笑摇头。若他所料不差,那两人应是洪七公与郭靖。
他们皆是重情重义之人,若无深仇大怨,楚林自然不会对他们出手。
况且,他们确实与欧阳锋并非一路。
“既然公子有令,便饶他们一命。”
“不过公子,方才激战之时,附近一直隐匿着一位天象大宗师。那人始终不曾现身,恐怕另有图谋,公子还需小心。”
“哦?”
楚林闻言微微一怔,目光骤然锐利,直射向远处的另一个方向。
就在他抬眼的刹那,一道身影倏然显现,身形几个闪铄,已掠过百米之遥。
下一刻,那人已来到众人面前。
“东邪,黄药师!”
“东邪,黄药师?!”
望着瞬息间出现在不远处的身影,楚林眼中精光一闪。
只见来人一身青袍,发束方巾,气度洒脱不羁,右手执一管长箫。虽年逾五十,却依旧风姿俊朗。
这便是大宋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
“哈哈哈……黄老邪,你可算现身了?老叫花子没猜错的话,方才那一战,你怕是一直在旁看着吧?”
一见黄药师出现,洪七公当即朗声大笑。
桃花岛不过弹丸之地,方才激战的动静几乎要将整座岛震裂。莫说黄药师这等天象大宗师,便是寻常人也早该察觉。身为一岛之主,岛上闹出这般动静,他又岂会不知?
“你们来此,便是为了毁我桃花岛?”
黄药师并未回应洪七公,只皱眉环顾四周,冷眼扫向众人。
“呃……哈哈……这可不是老叫花子 的,都怪那老毒物!若不是他,你这片桃林怎会毁成这般?”
“不过……嘿嘿……老毒物已死,你想找他算帐也没处寻咯。”
被黄药师如此质问,洪七公不由得干笑两声,讪讪解释道。虽说此事与他无关,但欧阳锋终究是与他同来,难免有些尴尬。
“哼!”
黄药师冷冷一哼,目光转向楚林,语气淡漠:“宋钦和你是什么关系?”
楚林从容抱拳,执晚辈礼:“见过黄岛主,宋钦正是我的舅舅。”
他并未隐瞒,坦然承认。虽不惧黄药师,但对方终究是长辈,又与父母、舅舅交好,更是自己未来的岳父,这一礼楚林行得心甘情愿。
一旁留意许久的洪七公,不禁皱起眉头。
他从未听说宋阀竟有楚林这般惊才绝艳的后辈。看来宋阀藏得够深,连这等天骄都未曾走漏风声。
“楚天雄的儿子?”黄药师目光如电,细细打量楚林,眼底精光闪铄。
楚林自报身份那一刻,他便猜出其来桃花岛的目的。当年那桩婚约,黄药师始终记得。多年前听闻楚天雄夫妇遇难,他还以为那孩子也已不在人世。
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竟是故人之子。
论家世、相貌、修为,此子皆属上乘,甚至更胜自己当年。年纪轻轻已是指玄宗师,更能与欧阳锋那等天象大宗师抗衡,心性胆识俱佳。
若不出意外,此子将来的成就,恐怕还要超越天刀宋钦。
这样的女婿,黄药师自然乐见。不过最终如何,还得看女儿是否情愿。
“走吧。”黄药师神色稍缓,瞥了楚林一眼,转身先行。
楚林不以为意,带着田言、黄雪梅迈步跟上。
见众人离去,郭靖茫然无措,扯了扯洪七公的衣袖:“师傅,我们怎么办?”
“傻小子!”
“当然是追上去!真没想到黄老邪竟与宋阀有往来?”洪七公没好气地拍了郭靖一下,大步跟上前去。
至于欧阳锋父子二人,此刻已无人理会。
或许桃花岛的下人会将他们抛入海中,成为鱼群的食饵。
桃花岛方圆不过数十里,岛上大半土地遍植桃树,馀下除却山丘高地,便是一座宽敞宅院。
随黄药师穿行过桃林,越过丘陵,还经过一处人工开凿的池塘,终于抵达宅院前。
此处宅院与别处不同,并无围墙栏栅。
刚至院前,楚林便望见一名少女独坐石凳出神。
“爹爹,你回来啦!”
一见黄药师,少女明眸顿亮,立即起身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