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只是健康的、有力的、充满着生命热度的手。
一只是苍白的、布满金色裂纹、仿佛随时会破碎的手。
但在这一刻,它们的脉搏,同频了。
存护。
那是想要守护什么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欲望。
“炎枪……!!”
宆的瞳孔猛地收缩,金色的竖瞳仿佛燃烧了起来。
他不想死。
他不想让穹死。
他不想让三月七、丹恒、姬子、杨叔……不想让这些人死在这里!
如果这就是结局……
那我就……把这个结局……给挡回去!!
“……冲锋!!!”
两人同时发出了咆哮。
“嗡——!!!”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都要炽热的金红色光芒,从两人紧握的手掌之间爆发而出。
那光芒太盛了,甚至盖过了头顶那颗死星的暗红。
在那光芒之中,两柄造型古朴、流转着熔岩纹路的长枪,凭空显现。
它们并没有被握在手中。
它们悬浮在两人身前,然后——
“咔哒。”
两柄枪,竟然在虚空中……合二为一。
存护的力量,本质是“愿力”。
当一个人的愿力足够强时,他可以筑起高墙。
而当两个拥有相同信念、甚至相同命途的人,将他们的愿望毫无保留地融合在一起时……
那不再是墙。
那是——“界”。
“以——强——援——弱!!!”
宆和穹同时做出了一个动作。
他们没有把枪插向地面。
他们同时举起双手,掌心向上,做出了一个……托举的姿势。
就象是两只渺小的蚂蚁,试图托起坠落的天空。
随着两人的动作,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火焰屏障,以一种极其蛮横的姿态,轰然拔地而起!
它不再是之前那个只能护住数十人的小蛋壳。
它象是一座正在生长的火山,象是一座倒扣的琉璃巨碗,疯狂地向四周、向天空蔓延!
十米……百米……千米……
那道火焰之墙,迎着那颗坠落的死星,逆流而上!
“那是……”
远处的景元猛地睁大了眼睛。
神君那巨大的金色身影,原本正在苦苦支撑着死星的馀波,此刻却被那道从下方升起的火光映照得更加辉煌。
“存护的……力量?”
“轰隆!!!”
死星与火墙,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那一刻,世界失去了声音。
只有光。
刺眼的、吞没一切的白光。
紧接着,才是那仿佛要撕裂耳膜的恐怖巨响。
“咔嚓——咔嚓——”
那是……碎裂的声音。
宆感觉自己的右手——那只和穹紧握着、高举着炎枪的手——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然后,是剧烈的、仿佛骨头被磨成粉末的震荡感。
银狼os的红色警报已经变成了刺眼的血红。
宆的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他没有痛觉,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散架”。
就象一个用力过猛的泥人,正在从内部开始崩塌。
“顶住啊!!”
穹感觉到了宆手掌的颤斗,更感觉到了那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松动”感。
他疯了一样地催动体内的星核,把所有的能量,毫无保留地灌输给宆,灌输给那道屏障。
“别碎!求你了!别碎啊!!”
穹哭喊着,眼泪被高温瞬间蒸发。
但是……
那是星星啊。
是一颗真正的、数亿万吨的星辰啊。
哪怕是“存护”的力量,在这绝对的质量面前,也显得如此单薄。
那道巨大的火焰屏障,开始出现了裂纹。
巨大的、蛛网般的裂纹,在屏障的顶端蔓延。死星的阴影,正一点一点地……压下来。
“还不够……”
丹恒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火墙,咬紧了牙关。
他猛地化作龙形,青色的水龙咆哮着冲天而起,用那庞大的身躯,死死地顶住了火墙的下方,试图分担那一丝一毫的压力。
“我也来!”
三月七拉开了弓,六相冰箭不要钱一样射向天空,试图冻结那颗燃烧的星辰。
“重力……逆转!”瓦尔特的手杖都在颤斗,黑洞的引力波全开,试图从侧面拉扯死星的轨迹。
“轨道炮……全功率输出!”姬子的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天基武器的火光如同暴雨般轰击在死星表面。
甚至连镜流,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女人,此刻也摘下了黑纱。
“哼……若是让这种东西落下来……”
一道贯穿天地的月光剑气,狠狠地斩向了死星的底部。
所有人。
都在拼命。
都在为了这最后的一线生机,压榨着自己的一切。
但是……
“咔嚓!!!”
一声脆响。
火焰屏障的主体结构,崩坏了一部分。
死星……下沉了十米。
热浪扑面而来。
宆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涣散。
视野里,那个银狼的小人图标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宆看着头顶那片即将崩塌的火墙,看着身边那个还在死死抓着他不放、还在拼命输出能量的穹。
还是……不行吗?
绝望,像黑色的潮水,慢慢淹没了他的心。
宆的手指,无力地松动了一下。
那面巨大的光盾,随之黯淡了一分。
“别松手!!”
穹察觉到了,他疯狂地大喊,眼泪混着血水流了下来。
“求你了……别松手……”
“我不想……失去你……”
这句话,象是一根针,刺进了宆逐渐涣散的意识里。
不想……失去你。
是啊。
我也不想。
宆咬破了舌尖。
他强行提起最后一口气,想要重新握紧穹的手。
但他做不到了。
他的身体……真的到极限了。
那些“金缮”的裂痕,正在崩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像漏水的沙袋一样流逝。
对不起……穹。
对不起……大家。
还是没能……
……
“……啧。”
一个声音。
一个并不响亮,甚至带着几分慵懒、几分不耐烦、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女声。
极其突兀地。
在这个充满了毁灭轰鸣的战场上,在这个连空气都要被压爆的绝境里。
清淅地、傲慢地、不容置疑地……
响彻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真是的。”
“我才离开了一会儿……”
“你们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