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系统时前，长乐天的早晨，阳光被层叠的飞檐切割成慵懒的碎金。懒洋洋地洒在陈列着丝绸与锦缎的柜台上。这家位于巷弄深处的老字号成衣铺，今日迎来了一组……极其特殊的客人。
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狐人，正战战兢兢地缩在柜台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因为那位正在挑选衣物的紫发女士，虽然嘴角挂着优雅的微笑，但那种危险气息……
“银狼，这件如何？”
卡芙卡漫不经心地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深黑色和明黄撞色设计的长款风衣。那是一件做工考究的防风大衣，内衬是柔软的绒毛，领口有着厚实的防护设计。
她并没有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而是对着虚空中的某个“影子”比了比。
“……材质不错，罗浮的‘鲛绡’混纺，防风，也耐磨。”卡芙卡的手指轻轻抚过衣料，语气温柔得象是在给即将远行的孩子挑选行囊，“他以前……总是喜欢往危险的地方钻。耐磨一点，总归是好的。”
“卡芙卡。”
坐在角落一张太师椅上的银狼，终于忍不住把视线从游戏机屏幕上移开。她吹了一个泡泡，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聊和难以置信。
“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搞‘亲子购物’的。而且……”银狼噼里啪啦地按着按键，“你要买给谁？刃？他那身衣服都穿包浆了也不肯换。”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黑发男人抱剑而立，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冷哼，连眼皮都没抬。
“当然不是给阿刃。”卡芙卡微笑着，将那件大衣在身前比划了一下，“是给那个……小家伙。”
银狼的手指顿住了。
屏幕上的象素小人因为操作失误，掉进了岩浆里，“ga over”的字样惨烈地闪铄着。
“……他？”银狼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双灰色的眼睛，“那个快把自己玩坏了的同位体？”
银狼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动了一下，只有她能看到的紫色数据流在她眼前瀑布般刷过。
在那堆乱码般的身体数据中，痛觉模块处于“脱机”或“极低阈值”状态。
“你不觉得……他穿得太单薄了吗？”卡芙卡的手指轻轻抚过大衣的领口，那里有一圈柔软的黑绒。
“他根本感觉不到冷。”银狼无情地指出了事实，“他的神经系统就象一堆短路的电线。你就算把他裹成个粽子，他也只会觉得行动不便。”
“我知道。”
卡芙卡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但他能感觉到‘重量’。”，卡芙卡轻声说道。
“你说过，他在梦里总是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把大衣挂在臂弯里，又转身走向配饰区。
“还得要条围巾。厚一点的，能把脸遮住那种。”卡芙卡挑剔地翻检着。
她又挑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那是用最好的云羊毛织成的，触手生温。
“他好象……很怕被人看到脖子上的伤。”
她将围巾在指尖缠绕了一圈，紫红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银狼：“……”
“啧。”银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随便你。反正刷的是艾利欧的卡。”
银狼把游戏机扔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携式全息终端。
“真受不了你这种……”银狼嘴上吐槽，手指却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就顺便查查他的数据好了。别到时候衣服还没送出去，人先没了。”
数据流在空气中瀑布般刷过。
几秒钟后，银狼的眉头皱了起来。
“啧。”
“怎么？”卡芙卡挑选围巾的手微微一顿。
屏幕上，正显示着那个名为“宆”的数据分析报告。
【状态：极度不稳定】 【内核逻辑：自我毁灭倾向】 【备注：该文档由某种极强的执念强行粘合，本质上是一堆正在自我删除的垃圾数据。】
“真是一团糟。”银狼小声嘀咕着，“就象那种满是bug、全靠爱发电才能运行的古早游戏代码。”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手指却在另一个窗口飞快地操作起来。
“……《星际牧场物语》？太幼稚了。” “《云骑无双》？不行，打打杀杀的，看着就烦。”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一款名为《苏打气泡大冒险》的游戏上。评价很高，画风可爱，关键是……只要按住一个键就能通关，而且音乐非常解压。
“……就这个吧。”
银狼默默地下单，并在备注里写了一行，让送货无人机直接将卡带寄送到某个特定的坐标——那是星穹列车的收货地址。
“喂，卡芙卡。”银狼收起终端，语气依旧懒散，“我也给他准备了个东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个……消磨时间的玩意儿。”
“省得他没事干，脑子里光想着怎么去送死。”
卡芙卡闻言，转过头，那双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银狼又从那个成衣铺的柜台上，顺手抓了一对黑色的战术护腕。
“光穿衣服没用。得给他加点‘补丁’。”
她把护腕扔给卡芙卡。
“加之这个。我在里面写了一段小程序，能稍微……帮他‘堵’一下那些漏洞。虽然治不好，但至少能让他别漏得那么快。”
卡芙卡接住护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还以为……你只会送游戏卡带呢。”
“切。”银狼别过脸，重新拿起游戏机。
“阿刃。”卡芙卡转过身，看向角落里的男人，“你呢？”
刃依旧闭着眼，象是睡着了。
“……无聊。”
他沙哑地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