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笔……太‘重’了。”
“重?”三月七好奇地凑过去,“可是宆拿起来很轻啊?”
“不是物理质量。”黑塔瞥了她一眼,“是‘信息密度’。”
“刚才那把钥匙,只是这根笔‘表层’记录的一瞬间。但当我试图深入解析它的构造时……我发现这玩意儿的内部,简直就是一个黑箱。”
黑塔的手指猛地一勾。
“嗡——!”
那根原本安静的羽毛笔,突然再次震颤起来。但这一次,它没有散发出粉蓝色的柔光,而是……
一种灰色的、沉闷的、仿佛杂讯一般的雾气,从笔杆的缝隙里渗了出来。
宆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是……什么?
“这是……”梅也放下了茶杯,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种波动……不是普通的记忆。”
“没错。”黑塔冷笑了一声。
她试图用数据流去解析那团灰雾,但那些紫色的光带刚一接触雾气,就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然后瞬间崩解。
“被‘锁’住了。”
黑塔收回手,看着指尖残留的一点焦黑痕迹,眼神变得极其危险。
“而且,这种锁的加密逻辑……”
她转过头,目光如炬,直直地刺向了一脸茫然的宆。
“……是‘均衡’。”
“又是‘互’?!”
“互”这个星神,最近的出场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这就很有意思了。”黑塔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一个来历不明的同位体,身上带着‘毁灭’的伤,‘虚无’的侵蚀,现在……连随手拿出的‘记忆’概念物里,都藏着被‘均衡’死死锁住的东西。”
“小子。”黑塔看着宆,“你这根笔里……到底藏了什么?”
宆:“……”
我怎么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这笔是我之前抽卡……不对,是之前随手召唤出来的啊!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穹立刻替他回答,象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他都失忆了!除了那些……那些不好的回忆,他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黑塔咀嚼着这三个字。
“也许正是因为‘不记得’,所以才会被锁在这里面。”
黑塔指了指那根笔。
“这里的‘碎片’数量非常庞大。而且,密度极高。这不是几天的记忆,甚至不是几年的记忆……”
黑塔顿了顿,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结论:
“这甚至可能……是一个‘世界’的记忆。”
“一……一个世界?!”
三月七倒抽了一口凉气。
姬子和瓦尔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你是说……”瓦尔特推眼镜,“这根笔里,封存着……他原本那个世界的……记忆?”
“很有可能。”黑塔耸耸肩,“‘均衡’为什么要锁住它?大概是因为……如果不锁住,这些庞大的、不属于这个宇宙的信息流一旦爆发,会造成某种‘失衡’吧。”
“或者……”
一直沉默的罗刹,突然幽幽地插了一句。
“或者是这些记忆本身……太过沉重。”
罗刹那双碧绿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宆。
“沉重到……连‘世界’都不忍心让他想起来呢。”
“……”
宆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是,大哥你别乱带节奏啊!
什么沉重?什么不忍心?
那大概率是我在蓝星通宵打游戏、赶毕业论文、吃泡面的记忆吧?!这种东西放出来确实挺精神污染的,但也不至于让星神动手吧?!……难道说,这根源自翁法罗斯的笔里,藏着整个翁法罗斯的记忆?还是说……
他思忖了一会儿,发现没人说话,环顾四周。
完了。
他看看周围人的表情。
穹的眉头紧锁。他死死地盯着那根笔,仿佛那是某种装着剧毒的潘多拉魔盒。
“……是那些吗?”穹的声音在发抖,“是那些……让你受伤、让你被欺负、让你……不得不把头发染黑的……记忆吗?”
宆:“……”
“肯定是了!”三月七捂着嘴,“那么多……那么多痛苦的回忆,被强行塞在一根笔里……怪不得会有这种灰色的雾气……”
宆:“……”
求求了,别脑补了。
……
“能取出来吗?”
瓦尔特突然开口。
“别想了。”黑塔直接泼了一盆冷水,“那个‘钥匙’是刚刚生成的新鲜热乎的记忆,还没被‘互’污染。但这些底层的陈年旧帐……那是跟‘互’的概念纠缠在一起的。”
“我要是强行破解,不仅这根笔会炸,这个小家伙的脑子也会变成浆糊。”
“那怎么办?!”穹急了。
“急什么。”
黑塔翻了个白眼。
“我没说没办法。只是……术业有专攻。”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
“对付‘机械’逻辑、‘死’的数据,以及这种跟‘宇宙法则’硬碰硬的活儿……我虽然也能做,但太费劲了,而且容易手滑。”
“我们需要一个更精密的、更擅长处理这种‘无机质’逻辑的专家。”
黑塔抬起头,看向星空。
“看来……得摇人了。”
“摇人?”三月七一愣。
“螺丝咕姆。”黑塔吐出了一个名字。
“螺丝咕姆先生?!”姬子惊讶道,“天才俱乐部的第76席?”
“没错。”黑塔点了点头,“那个机械贵族。他对‘算法’和‘逻辑’的理解,即便在俱乐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对付‘互’这种死板的规则,他的机械脑子比我好用。”
“而且……”
“这可是你的领域。”
“乐意之效。”她看着宆,眼神里闪铄着某种……让人背脊发凉的科研热情,“我也很好奇……一个被‘世界’拒绝的生命,他的记忆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生命样本’。”
宆:“……”
我不想让你好奇啊姐姐!
“所以,”黑塔一锤定音,“下次见面,我会叫上螺丝咕姆。我们三个一起……”
她指了指宆,又指了指那根笔。
“……给你做个‘记忆提取手术’。”
“……”
宆抱着那根羽毛笔,站在庭院的风中,感觉自己象一只即将被送上解剖台的小白鼠。
天才俱乐部。
三位宇宙顶级的智者,要联手……给他“看病”?
这排面……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视野里,银狼的象素小人幸灾乐祸地发来弹幕。
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把羽毛笔收回口袋,和那把水晶钥匙放在一起。
“走吧。”
穹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心热乎乎的,带着薄薄的汗。
“别怕。”穹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里,之前的焦虑已经变成了坚定。
“不管是螺丝咕姆还是谁……不管要拔出什么记忆……”
“哪怕那些记忆再黑、再痛……”
穹紧了紧握着他的手。
“……我都会陪着你一起看的。”
“如果太黑了,我就开灯。”
“如果太痛了……”
穹另一只手挥了挥棒球棍。
“……我就把那个让你痛的东西,全都砸烂!”
宆看着穹。
看着他那副傻乎乎却又无比认真的样子。
他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担心的三月七,目光温柔的姬子和瓦尔特,还有虽然没说话但一直站在外侧警戒的丹恒。
之前的恐惧和不安,似乎被这只热乎乎的手给烫化了。
也是。
怕什么呢。
就算是真的是什么“黑暗的过去”……
现在的他,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
“回家。”
“恩!回家!”三月七欢呼一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回去再吃一点夜宵!之前在金人巷没怎么吃饱,现在肚子都饿了!”
“我也饿了!”穹立刻响应,“我要吃炸春卷!”
“……大晚上的吃油炸食品不好。”丹恒在旁边冷冷地补刀。
“要你管!这是补充san值!”
一行人吵吵闹闹地走出了庭院。
月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
庭院内。
大黑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黑塔。”
“你真的觉得……那里面是记忆吗?”
“谁知道呢。”大黑塔耸了耸肩,“也许是记忆,也许是诅咒,也许……是某种连‘互’都觉得棘手的‘真相’。”
她站起身,紫色的裙摆划过地面。
“不过,不管是什么……”
“只要能让这潭死水动起来……”
大黑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就值得一看,不是吗?”
“螺丝咕姆那边,我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