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馆”虽然名字有点……但位置确实极佳。
二楼的窗户推开,正好能俯瞰整个丹鼎司广场,丹枢所在的那个凉亭更是一览无馀。
众人安顿好后,便开始了轮流“监视”。
当然,主力是丹恒和瓦尔特。三月七负责拍照取证(虽然目前只拍到了丹枢喝茶),穹负责……在旁边吃零食并发表一些毫无建设性的评论。
宆则被勒令“卧床休息”。
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声,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丹枢是“药王秘传”的线索,这一点大家已经注意到了。
但是丹鼎司这边还有一个他在意的人。
“……白露。”
宆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那个看起来只有几岁大、整天背着个大葫芦、咋咋呼呼的小龙女。
罗浮的“衔药龙女”,也是持明族的现任“龙尊”。
但实际上……她是个囚徒。
被一群“龙师”,以“保护”和“辅佐”的名义,软禁在丹鼎司的深处。甚至连出门看个病,都要经过层层审批。
必须帮她。
可是……怎么帮?
直接冲进去抢人?那会被云骑军当成绑架犯通辑的。彦卿还在隔壁呢,那小子虽然看起来好忽悠,但动起手来可是六亲不认。
得想个办法……让她“自己”跑出来。
或者……让我们“偶然”遇到她。
“哐当!”
就在宆苦思冥想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紧接着,是一个稚嫩却充满怒气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顺着风飘进了窗户。
“……死老头!臭老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本小姐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不让我去金人巷买奶茶!!”
“我要离家出走!我要翘班!!”
宆:“!!!”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声音……这台词……
不会吧?
他冲到了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
只见在客栈下方的屋檐阴影里,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撅着屁股,试图从一个极其狭窄的通风渠道里……往外钻。
淡紫色的头发,小巧的龙角,还有一个随着动作晃来晃去的……大药葫芦。
白露?!
她真的在“越狱”?!
宆惊呆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更惊险的一幕。
在白露身后的那条巷子里,几个穿着长袍、神色阴鸷的老者正带着一队云骑军,像猎犬一样在搜寻着什么。
“龙尊大人跑不远!”
“封锁所有出口!绝不能让她离开丹鼎司半步!”
“那是长老们的死命令!要是让龙尊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人……唯你们是问!”
那是……龙师。
眼看那些人就要搜到白露藏身的屋檐下了。白露还在跟那个通风口较劲,她那个大葫芦卡住了!
“完蛋……”白露急得满头大汗,“要被抓回去了……本小姐的奶茶……”
不能让她被抓回去!
宆的大脑瞬间做出了判断。
这不仅是为了救她,更是为了……接触她。
“穹!”
宆猛地回头,对着还在吃薯片的穹招手。
“快来!”
“怎么了?!”穹扔下薯片就冲了过来。
宆指了指窗外那个挂在墙上的小身影,又指了指下面正在逼近的龙师。
然后,他在手机上飞快地打了一个字:
【救。】
穹探头一看。
“卧槽!”穹惊呼,“那不是那个……那个给我们药的小矮子吗?!”
“她被追杀?!”
穹的脑回路再次闭环了。
“肯定是她给了我们药,被‘坏人’发现了!要灭口!”
“岂有此理!”
穹怒了。他一把抄起棒球棍,就要往窗外跳。
“等等!”宆一把拉住他。
不能硬打。这里是丹鼎司,打了云骑军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宆指了指那个通风口的另一端——那是客栈的一楼后厨排气扇。
然后,他又指了指穹手里的……薯片袋子。
“诱……饵?”穹眨了眨眼。
宆点头。
“懂了!”
……
屋檐下。
白露绝望了。她的葫芦死死卡在栏杆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下面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难道本小姐英明神武的一世,就要终结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块香喷喷的、金灿灿的……薯片,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白露:“?”
她下意识地嗅了嗅。
“……烤肉味的?”
紧接着,一只手——一只拿着整袋薯片的手,从上方的窗户里伸了出来,像钓鱼一样晃了晃。
然后,那只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上面。
白露抬头。
她看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正从窗户缝里探出来,看着她。
一个笑得象个傻子,另一个裹着围巾,眼神……居然有点温柔。
“……是你们?!”白露认出了这俩人。
上面的那个“傻子”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拉你上来”的动作。
白露看了一眼下面越来越近的追兵,又看了一眼那袋诱人的薯片。
“哼,算你们识相!”
她把手递了上去。
……
三分钟后。
“呼……呼……累死本小姐了!”
白露瘫坐在客栈房间的地毯上,大口喘着气,手里还紧紧抓着那袋战利品薯片。
“得救了……”
她拍了拍胸口,然后抬起头,用那双青色的龙瞳,审视着房间里的一群人。
“喂。”
白露指着穹和宆。
“你们……为什么要救本小姐?”
“而且……”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还知道有人在抓我?”
“别告诉我是巧合。”白露哼了一声,“本小姐出逃的路线可是绝密!连半夏都不知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宆的身上。
是啊。
是他发现的。
而且,他刚才那个“救”字,打得太果断了。就象是……早就知道白露会被抓,也早就知道那是“龙师”而不是什么正经的云骑军。
宆僵住了。
他看着白露,那个小小的、却背负着沉重枷锁的身影。
他想起了云上五骁。
想起了那个因“饮月之乱”而分崩离析的传奇,那个试图复活挚友却酿成大祸的丹枫,堕入魔阴自我放逐的镜流,还有……不死的刃。
而白露……她是这一切悲剧的“遗孤”。
她是丹枫留下的、不完整的“希望”。
而她现在被关在笼子里。
……
你们云上五晓都是怎么养孩子的??
一种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
宆缓缓蹲下身,视线与白露平齐。
他拉下了一点围巾,露出了下巴。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指了指白露那个巨大的药葫芦,又指了指窗外那片被高墙围住的丹鼎司。
然后,他在手机上,画了一个……
鸟笼。
里面关着一条小小的龙。
“……”
白露的瞳孔猛地颤斗了一下。
她手里的薯片掉在了地上。
“你……”
白露的声音颤斗着,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脆弱。
“你……知道?”
穹和三月七愣住了。
“知道?”三月七困惑,“笼子?”
但丹恒的眼神变了。
他看着宆,又看着白露。
他懂了。
“囚笼。”丹恒低声说。
宆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轻轻地、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摸了摸白露的头顶。
“哇——!!”
白露再也绷不住了。
她猛地扑进了宆的怀里。
“呜呜呜……我想出去玩!我想喝奶茶!我不想当龙尊了!呜呜呜……不想被他们用针扎骨头……好痛。”
针扎骨头?丹恒瞳孔猛地一缩。
房间里,只剩下小龙女委屈的声音。
穹手忙脚乱地拍着白露的背:“哎呀别哭别哭!哥哥给你买奶茶!买十杯!”
丹恒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目光深沉。
“他……”丹恒看着宆,“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
“难道……”
丹恒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
“难道在他那个世界里……”
“……他也曾像白露一样,被当作某种‘关键’……囚禁在笼子里吗?”
“所以……他才会有那种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