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
数百流民,不知何时开始奇怪地减少,变得稀稀拉拉。
那几个伪装成流民的鞑子,蜷缩在庙角铺着枯草席的阴影里,裹紧破袍子,一言不发。
直到施粥的县衙人手收拾完锅碗瓢盆离开,整个城隍庙彻底安静下来。
静得有些瘆人。
四个鞑子中,那个子高挑、与薛红衣身材相仿的女鞑子头目忽然警觉。
她不动声色走到庙门口,一阵寒风吹来,掀开了她的兜帽。
一头浓密微卷的青丝滑落,露出一双宝石般湛蓝的眼睛。
竟是个女鞑子。
而且是个精致的像洋娃娃的好看女鞑子。
她瞳孔骤然收缩,这才意识到已经暴露了。
猛地回头,用鞑子语厉声喝道,“快撤!”
然而,太迟了。
话音未落,一道箭矢撕裂黑暗,从庙外破空而至!
“咻!”
箭矢几乎擦着她绝美的侧脸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堪堪躲过。
女鞑子非但不惧,随着她视线拉回,眼中反而爆发出冲天杀意,如同被激怒的雌豹。
黑暗中,一只脚踩破积雪伸出黑暗踏了出来。
是宁远。
他手持长弓,神情冰冷,死死盯着庙内的几个鞑子。
“你们这帮鞑子,倒是狡猾,扮作流民混进来,”宁远声音不大,却透着寒意,“真以为能藏得住?”
他知道,这四个鞑子里,肯定有人能听懂大干话。
果然,那高挑、蓝眼睛的女鞑子冷笑一声,显然听懂了。
其中一个黑脸鞑子怒吼一声,扯开粗布,露出里面的沉重环首刀,朝着宁远就猛冲过来!
“干他娘的!”胡巴早就按捺不住,猛地抽出弯刀,悍然迎上!
“锵!”
双刀碰撞,火星四溅!
两股巨力对冲,竟将脚下的积雪震得四散飞溅!
飞雪之中,胡巴眼中杀意暴涨,一步重重踏前,双臂肌肉贲张,竟硬生生将那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鞑子劈得倒退几步!
宁远和那几个鞑子都没想到,胡巴在力量上竟如此骇人。
“狗日的!以前吃不饱,穿不暖,没力气跟你们打!”
胡巴甩了甩发麻的骼膊,大喝道,“现在老子浑身是劲,正好没处使!再来!”
说罢,他拖着弯刀再次扑上。
那鞑子显然也不服,大吼一声,挥刀迎击。
双方刀来刀往,火花迸射,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那女鞑子眼见胡巴如此悍勇,宁远一行人又毫无惧色,心知不妙。
她用鞑子语急道,“拦住他们!”
说罢,她深深看了宁远一眼,转身就朝庙后的山坡疾奔而去,动作迅捷如猎豹。
薛红衣一把扯掉包裹银枪的黑布,冷声道,“那女鞑子,交给我。”
“不行,你……”宁远想阻止,薛红衣已挺枪追了出去。
“哑巴,黑娃,刘茂!去护着薛将军!”宁远立刻下令。
三人得令,立刻紧随薛红衣而去。
“速战速决,别硬拼!解决他们,去跟薛将军会合!”宁远手持长弓,沉声下令。
剩下的薛家军弟兄齐声应和,抽出弯刀扑向剩下的两个鞑子。
鞑子擅长马背作战,下了马,庞大的体型在围攻下并不占优,尤其在没有重甲防护、又因饥饿而体力不济时。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鞑子已气喘吁吁,左支右绌。
一个鞑子眼中闪过慌乱,虚晃一刀,转身就想跑。
宁远见状冷笑,“想跑?我还以为你们鞑子真不怕死呢。”
那鞑子刚冲出三步,身后便传来尖锐的破风声!
他本能回头——
“噗嗤!”
一道寒芒精准地没入他的后颈!
那鞑子痛苦地跪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最后一个鞑子更慌,刀法完全乱了章法,只知胡乱劈砍,不仅消耗体力,连胡巴等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给老子死!”
胡巴暴喝一声,全身力量爆发,一刀斩出!
“咔嚓!”
鞑子的人头应声飞起,鲜血喷溅。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胡巴抹了把脸上的血,意犹未尽。
“宁老大,好久没这么爽了!真希望再来几个鞑子让兄弟们过过瘾!”
宁远眉头紧锁,“流民四起,混进来的鞑子肯定不止这一队。”
“走,快去接应薛将军!”
“是!”
众人抱拳,随着宁远,朝着薛红衣等人追去的方向疾奔。
……
后山,乱葬岗。
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掠过雪地,每一步都能蹿出数米远。
正是那女鞑子。她速度极快,胸前饱满在紧身软甲下剧烈起伏。
但另一道红色身影比她更快!
“还往哪逃!”
清叱声中,一点银芒在月色下陡然绽放!
薛家枪法,苍龙探海!
长枪如电,直刺女鞑子后脑!
女鞑子脸色一变,右脚猛地踏地,感应到身后袭来的凌厉杀意。
她竟不回头,身体借着前冲之势急旋,乌黑卷发飞扬,险之又险地让枪尖擦着雪白的脖颈掠过!
显然,薛红衣的紧追不舍也彻底激怒了她。
她顺势贴枪而进,反手扣住枪杆,借力跃起,一拳砸向薛红衣面门!
薛红衣红唇勾起一抹不屑,青丝飞扬,脑袋一偏躲过拳风,修长有力的大腿如鞭抬起,狠狠撞去!
拳腿相交,闷响如擂鼓!
二女同时倒飞出去。
女鞑子只退了三步便稳住身形。
薛红衣却连退七八步,方才站定,只感觉右腿有些火辣辣的刺痛。
力量差距,显而易见。
而这还是对方多日未曾饱食的状态。
若在全盛时期,女鞑子头目刚才那一拳恐怕能砸断她的骨头。
两个女人隔空对视,杀意在冰冷的空气中激烈碰撞。
几乎同时,两人再次动了,如两道离弦之箭,扑向对方!
“来!”
薛红衣娇叱一声,长枪狂舞,卷起漫天飞雪,一枪直刺对方心口!
女鞑子竟不闪不避,悍然硬接!
“锵!”
枪尖刺中女鞑子胸膛,发出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
薛红衣脸色骤变,明显感觉枪尖传来的触感坚硬无比!
“软甲!”她心道不好,抽枪欲退。
但已然迟了!
女鞑子硬抗一枪,身体顺着枪杆猛然下沉,瞬间贴近薛红衣下盘。
“死!”女鞑子眼中血光一闪,一拳轰出!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薛红衣小腹!
即便她早有防备,运起硬气功抵御,那恐怖的怪力仍让她如遭重击,整个人向后抛飞出去,重重摔在雪地里。
不等她起身,女鞑子已如影随形扑至,修长紧绷的右腿高高抬起,如同绷紧的弓弦,狠狠朝着薛红衣的脑袋踏下!
千钧一发!
“咻!”
一道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刺骨杀意,射向女鞑子咽喉!
女鞑子反应极快,硬生生收住下踏之势,向侧方狼狈滚去。
箭矢擦着她的肩头飞过,钉入雪地。
她刚想跃起,一道裹胁着怒火的腥风已扑面而至!
“你敢动我女人!找死!”
暴喝如雷,宁远手握压裙短刀,扑到近前!
女鞑子倒吸一口凉气,双手闪电般擒住宁远握刀的手腕,修长有力的双腿顺势如铁钳般绞住宁远的腰身!
一股恐怖的绞杀之力传来,宁远瞬间明白,她想夹断自己的脊椎!
“操!”
宁远怒吼,怒火冲顶,双膝猛地向外一分,腰腹发力,另一只拳头狠狠砸向女鞑子的面门!
“砰!”
鼻梁断裂的声音清淅可闻,鲜血飞溅!女鞑子闷哼一声,绞杀的力道顿时一松。
宁远趁势挣脱,反手握着的压裙刀顺势一抹!
寒光闪过!
“噗嗤!”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在雪地上溅开点点凄艳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