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虚空之门的崩毁与骸骨旋涡的瓦解,维多利亚港这片被污染最严重的核心区域,开始了缓慢而不可逆的“净化”过程。
并非恢复原状,那种深层次的扭曲与污染已根植于世界规则,难以根除。
所谓的“净化”,更像是失去了持续能量供给后,这片区域开始从“活着的噩梦”向着“死寂的废墟”转化。
暗红的天幕颜色变浅,但并未恢复湛蓝,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红色。
黑色镜海不再粘稠如油,但依旧污浊死寂,只是不再有灵魂虚影挣扎。
那些骸骨建筑大片大片地倒塌、风化,露出下面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真实地貌。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与腐臭气息淡了一些,但那种绝望、压抑的基调依旧存在。
整个世界,仿佛从一个急性发作的恶疾,转入了一种漫长而痛苦的慢性衰竭状态。
李素、将臣和力竭的马小玲,没有在此地久留。
此地残留的魔神气息与污染依旧浓烈,对伤者不利。
将臣再次撕裂空间,带着两人返回了九龙城寨地下的庇护所。
他们的回归,尤其是看到马小玲虚弱但安然无恙,而李素和将臣虽然带伤但气势不减,庇护所内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况天佑和堂本静更是激动不已。
毛忧道长等人迅速为三人安排静室疗伤。马小玲主要是力量透支与神魂震荡,需要静养和温和的能量补充。
将臣的伤势更重一些,硬抗规则魔爪的反噬伤及了他的本源,需要长时间的调息与修复。
李素的损耗同样巨大,连续高强度催动《逆天九转混沌诀》,尤其是最后强行干扰时空,让他的混沌元丹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经脉灼痛,需要精心温养。
此战虽胜,却也是惨胜。
三大主力皆需时间恢复。
在疗伤的间隙,李素将从马小玲和将臣那里得到的关于“盘古圣女传承”与“命运编织者最终目的”的信息,与毛忧、法海等此界修行者进行了交流。
结合马小玲传承记忆中的碎片、将臣对盘古族古老记载的回忆,以及李素自身对混沌魔神的了解,一个更清晰的图景逐渐浮现。
此界在极为久远的过去,确实存在一位开天辟地的“盘古”(或许与洪荒盘古同源或同位格),祂创造了世界,并留下了守护的力量与血脉。
马家,很可能就是继承了其中“净化”与“守护”意志的圣女一脉后裔。
命运编织者,则是觊觎此界、潜伏在混沌间隙中的一尊混沌魔神残灵,它擅长编织命运、扭曲规则,意图将此界彻底污染、吞噬,作为它复苏或接引本体的“资粮”与“坐标”。
这一次,它利用此界内部的某些矛盾(或许原本就有劫数),掀起浩劫,制造绝望,最终目的就是在维多利亚港构筑“虚空之门”,接引其本体或部分真身降临。
一旦成功,此界将万劫不复,彻底沦为魔域。
幸好,马小玲关键时刻觉醒传承,李素带来逆乱变数,将臣全力出手,三人合力,才在最后关头摧毁门扉,重创门后魔神,挫败了其阴谋。
“然而,魔头未死,此界根基已被严重污染。”毛忧道长忧心忡忡,“即便没有那扇门,这个世界也在慢慢‘死去’。
灵气(能量)稀薄污浊,法则残缺扭曲,生灵难存啊。”
法海亦道:“而且,那魔头意志并未消散,恐怕仍在暗处窥伺,等待下一次机会。”
众人心情沉重。胜利的喜悦很快被严峻的现实冲淡。
拯救世界,不仅仅是打败一个强敌,更是要治愈这个世界满身的“疮痍”。
这时,一直沉默调息的将臣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带着虚弱,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界根源受损,寻常方法难以修复。或许……需要借助‘外力’。”
“外力?”李素心中一动。
将臣看向李素:“你来的那个世界——洪荒,乃真正的本源大世界之一,天道完善,法则健全。
若能建立稳定的通道,引洪荒之清灵本源、健全法则,徐徐冲刷、滋养此界,或可逐渐修复其损伤,压制魔气污染。”
引洪荒之力,修复此界?!
这个想法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这无疑是惊天的大手笔,涉及两个世界的法则交互与能量流通,其中风险与难度,难以估量。
李素沉吟道:“此法理论上或许可行。洪荒正值大劫,劫气同样深重,但其世界本源层次极高,若能引动其中清正本源,确实可能对此界有裨益。
只是……如何建立稳定通道?又如何确保引来的力量有益无害?
此乃关乎两个世界安危的大事,非我一人可决,需禀明师尊,乃至洪荒天道。”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那命运编织者,亦在窥伺洪荒。
此次挫败其在此界的阴谋,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在洪荒掀起更大风浪。两地危机,实为一体两面。”
众人默然。救世之路,依然漫长而艰险,且与另一个更加宏大的战场紧密相连。
数日之后,李素、马小玲和将臣的伤势初步稳定。李素知道,自己必须返回洪荒了。
此界危机暂缓,但洪荒的召唤与危机却越发紧迫。
他需要将这里的发现和“引洪荒之力修复此界”的设想,禀报元始天尊,并参与到应对洪荒大劫与混沌魔神阴谋的斗争中去。
临别前,他将几枚蕴含精纯混沌之气与玉清仙光的护身符箓留给马小玲、况天佑和堂本静,又单独与将臣交流了关于混沌魔神与盘古族可能关联的猜测。
马小玲虽然不舍,但也明白李素身负重任,只是叮嘱道:“洪荒危险,一切小心。此界……我们会尽力维持,等你带来希望。”
况天佑重重拍了拍李素的肩膀:“保重!”
将臣只是深深看了李素一眼,道:“期待与你,在真正的战场上并肩。”
带着众人的期望与牵挂,李素再次于庇护所内,运转混沌之力,感应洪荒坐标,构建归途通道。
这一次,通道的彼端,洪荒的气息更加紊乱,劫煞之气冲天,甚至隐隐传来喊杀与轰鸣之声!
洪荒的形势,显然比他离开时更加恶化了!
李素不再犹豫,一步踏入通道。
他的身影消失后,庇护所内,马小玲握着那枚护身符箓,望向李素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而她未曾注意到,自己眉心那枚因为传承觉醒而隐现的淡金色印记,在方才李素构建通道引动混沌之气时,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与某种更加遥远、更加古老的呼唤,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