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松掉入厚重的积雪里,寒冷瞬间将他包裹。
他强忍着剧痛从雪堆里挣扎起身,融化的雪水顺着衣领滑入,冻得他牙关打颤。
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猩红的血液大片晕染开来。
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快速环视四周,脑子里不断思考着方位。
等张启灵带着无邪几人来到青铜门前时,只见到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小松会不会在附近?”无邪声音颤抖,还残存著最后一丝希望。
张启灵蹲下身,指尖轻触血迹,目光沉静:&34;已经进去了。
只见张启灵默不作声地解下背包,取出另一个用绸布包裹的物件。
接着他将背包递给无邪,声音依旧没有变化:“等我。”
张启灵回眸望去,无声地询问。
无邪喉结滚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小哥,千万小心!”
张启灵微微颔首,唇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转身走向青铜门。我得书城 免沸粤黩
无邪和胖子看着青铜门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顷刻间合上,心中五味杂陈。
无邪和胖子在原地寻了处平整的岩石坐下。
看着无邪忧心忡忡的模样,胖子故作轻松地宽慰:“天真,别愁眉苦脸的,有小哥出马你还不放心?那小子虽然满嘴谎话,但命硬得很,肯定没事啊!”
见无邪依旧忧心忡忡,胖子从背包里翻出个肉罐头塞到他手里:&34;追了一天都没顾上吃饭,先垫垫肚子 这可是最后一罐了,胖爷我特意给你留的。
无邪虽然毫无胃口,却也不忍辜负胖子的好意,接过罐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冰冷的肉罐头在嘴里味同嚼蜡,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道青铜门。
与此同时,踏入青铜门的江松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这寒意与外界的风雪截然不同,仿佛能穿透血肉,直刺骨髓。
他裹紧浸湿的大衣,迈著僵硬的步子向前挪动。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寒意稍减,四周依旧死寂得可怕。
江松强撑著虚弱的身体,警惕地观察著四周。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石壁一角,那里刻着一个熟悉的记号。
原本死寂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快步上前,颤抖的指尖轻抚过那个刻痕。
顺着记号指示的方向,他在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江松毫不犹豫地侧身钻了进去。
在漫长的匍匐前行后,通道突然变得开阔,没走几步,一个巨大的岩洞出现在眼前。
踏入岩洞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骤然消散,温暖的空气将他温柔包裹。
江松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不同寻常,但他无暇细究。
对他而言,此刻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找到玉骨棺,要么永远留在这里。
当他的目光落在岩洞中央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一具通体莹白的玉质棺椁,正静静躺在那里,周身流转着温润的光华,将整个岩洞映照得如同白昼。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温暖,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寒意。
江松踉跄著向前走去,每一步都牵扯著身上的伤口,鲜血不断从裂开的伤口渗出,在他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血痕。
但他浑然不觉,眼中只剩下那具近在咫尺的玉骨棺。
终于,他颤抖著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棺椁表面。
温润的玉质带着奇异的温度,顺着他的指尖蔓延,仿佛久违的故乡在呼唤游子。
是这里了就是这个气息
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能从这玉棺中嗅到故乡的风。
那双死寂许久的眼睛骤然亮起惊人的光彩,干裂的嘴唇哆嗦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两行热泪毫无预兆地滑落,滴在玉棺表面,溅开细小的水花,又迅速被玉棺吸收,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这一刻,所有的算计、背叛与苦难都变得微不足道。
那些在汪家受尽的折磨,那些不得已的背叛与算计,那些对无邪他们撒下的谎言,那些在风雪中独自跋涉的艰辛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意义。
他颤抖著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推向棺盖。
玉石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岩洞中格外清晰。
棺盖缓缓滑开一道缝隙,温暖的光晕从缝隙中透出。
然而,就在他满怀期待地望向棺内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玉骨棺内空无一物。
没有想象中的玉骨,没有期盼已久的归途,只有光滑的玉质内壁,冰冷地映照出他错愕的神情。
他发疯似的将棺盖完全推开,双手在空荡的棺内疯狂摸索,仿佛这样就能找到那个消失的归途。
指甲在玉壁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除了冰冷的玉石,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几乎崩溃时,忽然发现玉骨棺内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刻痕。
他整个人贴在玉骨棺上,这才看清那些细小的字迹:&34;我要回家&34;。
玉骨棺里表面,被刻满了我要回家!
密密麻麻,刻满的全是异乡人期待与绝望!
这四个字以各种笔迹、各种语言刻满了整个玉棺内壁,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有的深深嵌入玉壁,有的浅得几乎看不清。
这些刻痕层层叠叠,仿佛承载着无数人最后的执念。
江松的指尖颤抖著抚过这些字迹,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得不面对他拼命逃避的事实。
那些羊皮卷上记载的前人,那些和他一样的异乡人,那些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寻路人他们或许都曾站在这里,怀着和他一样的期待,然后面对同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