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透过窗棂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叶辰先醒了过来，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沉睡的优菈。她睡得很沉，冰蓝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枕畔，平日里清冷紧绷的眉眼舒展开来，带着一种难得一见的恬静与柔和。她的右手依旧无意识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安心的锚点。
叶辰心中一片柔软，轻轻地将她的手挪开，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惊扰她的好梦。
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宅邸里还一片静谧，大部分人似乎都还在睡梦中。叶辰简单地洗漱一番，换上常服，准备去庭院活动一下。
刚走到前厅，就听到一阵轻快的哼歌声。只见胡桃顶着一头有些乱翘的褐色短发，穿着印着小幽灵的睡衣，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往生堂特制的、造型奇特的“引魂灯笼”抱枕。
“唔……早啊，叶辰……”胡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到叶辰，眼睛瞬间亮了一下，瞌睡虫似乎跑了大半。
“早，胡桃。怎么起这么早？”叶辰笑着问。
“睡不着啦！”胡桃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叶辰的胳膊，仰着小脸，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叶辰！今天天气这么好，陪我去个地方呗！”
“去哪里？”叶辰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无妄坡！”胡桃毫不犹豫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和……怀念？
无妄坡？叶辰微微一怔。那里是璃月着名的“边界”之地，阴阳交界，亡魂徘徊，也是往生堂业务的重要区域。他和胡桃第一次深入接触，似乎就是在无妄坡……
“去那里做什么？”叶辰问道。
“哎呀，就是去看看嘛！最近业务有点清淡，本堂主去巡视一下‘辖区’，顺便……回忆回忆往事！”胡桃笑嘻嘻地说，摇晃着叶辰的胳膊，“去嘛去嘛！陪我去嘛！你都陪优菈姐姐去荻花洲了，也要陪我去无妄坡！不然本堂主可要记仇了哦！”
看着她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叶辰无奈地笑了笑。他今天确实没什么要紧事，而且……去无妄坡看看，或许也不错。
“好吧，陪你走一趟。不过，你可别又突发奇想搞出什么‘促销活动’。”叶辰叮嘱道。
“放心啦！本堂主今天只是去怀旧！”胡桃拍着胸脯保证，立刻蹦回楼上，“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没多久，胡桃就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短打，腰间挂着她的护摩之杖，头上戴着那顶标志性的乾坤泰卦帽，精神抖擞地下来了。
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人，悄悄地离开了宅邸，朝着无妄坡的方向出发。
无妄坡依旧是那副阴森中带着奇异静谧的景象。薄雾弥漫，古木参天，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边界”的阴冷气息。偶尔能看到几缕淡淡的、寻常人看不见的幽魂影子飘过，但在胡桃这位往生堂堂主面前，都显得颇为“安分”。
胡桃似乎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她像只活泼的小鹿，在前面带路，偶尔会指着某处告诉叶辰：“看那里！上次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个迷路的老婆婆的鬼魂！”“这边这边！还记得那个差点把自己埋了的老孟吗？哈哈哈！”
叶辰跟着她，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讲述，心中也泛起一丝怀念。确实，和无妄坡、和胡桃有关的记忆，大多都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着荒诞、温情与生死哲思的色彩。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无妄坡深处，一处相对开阔、能看到远处迷雾中隐约鬼火的地方。这里有一块平整的大石，是胡桃以前经常“歇脚”的地方。
胡桃停下脚步，转过身，背对着那片朦胧的雾气，脸上那惯有的、古灵精怪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琥珀色的大眼睛望着叶辰，带着一种难得的认真。
“叶辰，”她轻声开口，声音不似平时那般跳脱，“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工作’，就是在这里附近吗？”
叶辰点点头，走到大石边坐下：“记得。你当时在超度一个执念很深的小女孩的亡魂，还差点把自己也‘推销’出去。”
“噗嗤！”胡桃被逗笑了，也挨着他坐下，“对呀！那时候你可凶了，差点把我当成装神弄鬼的骗子。”
“谁让你当时的举动那么……出人意料。”叶辰也笑了。
胡桃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望向远处的迷雾，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不怕我，不觉得我整天和死人打交道很晦气，不觉得我那些‘往生堂促销’的胡话是疯子言论。你明明那么厉害，却愿意听我这个‘不祥’的往生堂堂主胡说八道，还愿意帮我。”
她转过头，看着叶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叶辰，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因为我的古怪，我的职业，我的……‘不正常’，就疏远我，嫌弃我。在很多人眼里，往生堂的堂主，就该是阴沉沉、神神叨叨的老头子，而不是我这样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小丫头。连爷爷有时候都拿我没办法。但你……你接受了我，接受了我所有的胡闹、所有的奇思妙想，还有我……那份或许不太合时宜的告白。”
提到告白，胡桃的脸上少见地浮起两朵红云。那是在一次解决了无妄坡的麻烦后，在月色下，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对叶辰说出了“本堂主看上你了，以后你就是往生堂的压堂夫君了”这样的话。当时叶辰的反应是愣住，然后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叶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大大咧咧、此刻却流露出罕见脆弱和认真的女孩，心中充满了怜爱。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褐发，声音温和：
“胡桃，你的古怪，是你的特别。你的职业，是你的责任与慈悲。你的‘不正常’，恰恰是你最真实、最可爱的地方。我喜欢看你笑，喜欢听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喜欢你对待生死的那份通透与豁达。”
他顿了顿，如同对优菈那样，坦诚地说道：“我可能有点贪心，也有点花心。我喜欢绫华的温柔，喜欢优菈的傲娇，喜欢宵宫的热情，喜欢妮露的虔诚，喜欢芙宁娜的纯真，喜欢克洛琳德的冷静，喜欢丝柯克的清冷……也喜欢你，胡桃，你的古灵精怪，你的没心没肺下的细腻，你对生命与众不同的热爱与尊重，我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他拉起胡桃的右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枚“寒梅心印”梅花戒指。
“每一份喜欢，都是真的。这枚戒指，是我对你的承诺。无论你是往生堂古灵精怪的胡堂主，还是我面前这个会害羞的小丫头，你都是我生命中，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叶辰的坦白，依旧直接而沉重。胡桃静静地听着，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却渐渐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她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而是忽然扑进叶辰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笨蛋叶辰……说这么多肉麻的话……”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了喜悦。
然后，她抬起头，踮起脚尖，在叶辰有些错愕的目光中，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胡桃特有的、阳光与些许草药交织的气息，有些笨拙，有些急切，却无比真诚，无比炽热。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依赖，所有的欢喜，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他。
一吻结束，胡桃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但她依旧紧紧抱着叶辰，将脸埋在他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
“戒指……很好看，本堂主很喜欢。”
她停顿了一下，用更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谢谢你……夫君。”
“夫君”这个称呼，从跳脱的胡桃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反差和……难以言喻的亲昵与归属感。
叶辰的心再次被重重触动。他紧紧回抱住怀里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内心柔软的女孩，低声应道：“嗯。”
两人在无妄坡的薄雾与微风中，静静相拥。生与死的边界，此刻仿佛也化为了温暖的背景。
夜晚，宅邸内灯火温暖。叶辰正坐在书房里翻阅一些从枫丹带回来的资料，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是胡桃。她已经换上了那身印着小幽灵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澡。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叶辰。
“胡桃？还没睡？”叶辰放下书。
胡桃没有回答，而是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反手关上门。然后，她走到叶辰面前，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晃。
“叶辰……”胡桃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甜腻，“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叶辰看着胡桃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期盼和依赖，心中一片柔软。他大概猜到这小丫头想干什么了。
“怎么了？害怕了？”叶辰故意逗她。
“才没有！”胡桃鼓起腮帮子，但随即又软了下来，蹭到叶辰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就是……想让你陪着我嘛。就今晚。白天在无妄坡说的那些话……我、我想再确认一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
叶辰失笑，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呀！”胡桃轻呼一声，随即开心地搂住叶辰的脖子，将脸贴在他颈窝，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叶辰抱着她，走出书房，穿过回廊，来到胡桃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有胡桃特色，到处是往生堂的元素和小幽灵装饰，但也不失温馨。
他将胡桃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胡桃却没有松手，反而用力将他拉倒在床上，然后一个翻身，趴在他胸口，琥珀色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晶晶地望着他。
“叶辰……”她低声唤道，然后低下头，吻了上来。
这一次的吻，更加缠绵，更加深入，带着胡桃特有的热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要将白天未尽的情感，尽数倾注。
良久，唇分。胡桃气喘吁吁，脸颊绯红，眼中水光盈盈。她像只慵懒的小猫，在叶辰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紧紧抱住他。
“就这样……抱着我睡。”胡桃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满足，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不许松手哦……不然本堂主明天给你推销往生堂全家桶……”
听着她半梦半醒的“威胁”，叶辰忍不住笑了。他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
“好，不松手。”他低声承诺，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胡桃似乎真的累了，很快就在叶辰怀里发出了均匀而轻浅的呼吸声，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沉沉地睡去。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叶辰看着怀中安然入睡的女孩，看着她手指上那枚在月光下仿佛有梅花暗香的戒指，心中充满了宁静的幸福。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无妄坡的亡灵低语似乎已远去，怀中人的温暖与平稳呼吸，便是此刻最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