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宗，议事大殿。3疤看书徃 首发
青霖真人坐在主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已恢复了几分神采。左右两侧坐着七位长老，楚凌霄坐在客卿首位，穆佩灵立于师尊身后。
“楚长老，依你看，这水元蜥之祸根源究竟在何处？”青霖真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楚凌霄指尖轻叩扶手，想了想道：“玄阴湖底那空间裂缝，绝非天然形成。我斩杀暗金蜥王时，感知到裂缝深处有熟悉的气息，这气息似乎与我修罗血脉同源，却又混杂着无尽死气。”
“修罗血脉同源？”一位须发皆白名唤周长老的老者皱眉道，“难道这裂缝，与你修罗族有关？”
“我打算去调查一下。”楚凌霄起身，“我需要一支精干小队，随我潜入湖底。至少要三位武尊，十位大宗师后期。”
众人哗然。
这新来的长老胆子也太肥了吧，况且他需要的人手几乎已覆盖整个宗门的大部分实力。
若是他带走这些人手，面对水元蜥的攻击，宗门后面的防御怎么办？
“不可！”赵长老急声道，“楚长老，你伤势未愈，玄阴湖底如今是水元蜥巢穴，贸然深入太过凶险！”
“正因是巢穴，才必须去。”楚凌霄声音平静，“若裂缝不封，水元蜥会源源不断涌出。丹鼎宗能挡一次，能挡十次吗？况且曾经我还去过一次玄阴湖底，我对那里熟悉。”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源头不解决，只怕整个宗门将会倾覆。
青霖真人沉默片刻，看向身旁两位气息渊深的老者：“王师叔、孙师叔，二位意下如何？”
这两位，正是先前闭关冲击武王失败，被强行唤醒的太上长老。
王长老身材枯瘦，双目却精光四射；孙长老微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两人沉默片刻后，看向楚凌霄。
“老朽这条命是楚小友救的。”王长老声音沙哑，“此番便陪小友走一遭。”
“宗门兴亡，义不容辞。”孙长老依旧笑眯眯的道，但眼中已无笑意。
穆佩灵忽然开口急道：“师尊，弟子愿往。”
“胡闹！”青霖真人脸色一沉，“你伤势未愈，去做什么？”
“楚长老的疗伤丹药由弟子保管，他对丹鼎宗功法不熟，需要有人协助。”穆佩灵坚持道，“况且弟子修炼的《冰心诀》，对水属妖物有克制之效。”
楚凌霄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心思，将她留下，只怕让他比死还难受，没说话。
最终，队伍确定：楚凌霄、王长老、孙长老三位武尊，穆佩灵及九位大宗师后期精锐弟子。
三日后，玄阴湖畔。
昔日碧波万顷的大湖，此刻已成一片死域。
当初就是在这里他引出了水元蜥，引发生灵涂炭。
只见湖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水元蜥尸体，散发着腐臭气息。
湖水呈现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血染过。
“这湖水有古怪。”王长老蹲下身，以灵力摄起一滴，“蕴含浓郁死气，寻常修士沾染，恐伤及根基。”
楚凌霄却直接伸手探入湖中。暗红湖水触及他皮肤的刹那，竟发出“嗤嗤”声响，仿佛被蒸发。
“修罗煞气，本就源于杀戮与死亡。”他收回手，“这死气，伤不了我。”
众人乘上一艘特制的“避水灵舟”，潜入湖底。
越往下，光线越暗。湖水中的死气越来越浓，到最后，灵舟的护罩都开始“滋滋”作响。
“看那里！”一名弟子指向下方。
湖底深处，一道横贯百丈的巨大裂缝赫然在目。裂缝边缘极不规则，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撕开。裂缝内部并非岩石，而是翻滚的灰黑色雾气，隐约可见其中有点点血色光芒闪烁。
更诡异的是，裂缝周围，竟有十二根残破的石柱。石柱上刻满复杂符文，虽已黯淡无光，却仍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
“这是封印柱？”孙长老脸色凝重，“有人在裂缝出现时，布下过封印大阵。”
楚凌霄跳下灵舟，走向最近的一根石柱。他伸手抚摸柱身符文，当触及某个特殊纹路时，全身血脉骤然一颤。
这是修罗族的封印符文！
“三百年前”他喃喃道，“我母亲曾来过这里。”
话音刚落，裂缝中的灰黑雾气剧烈翻涌。十二根石柱同时震动，竟从柱基处投射出十二道虚影，在裂缝上空交织成一幅画面——
一位身着血色战甲的女子凌空而立，容颜绝美，眉宇间与楚凌霄有七分相似。她双手结印，背后浮现一尊三头六臂的修罗法相。法相六臂同时按向裂缝，无数血色符文涌入其中。
“吾以修罗圣女南宫婉之名，封此界隙！”
画面中，女子声音清冷而决绝。但随着封印进行，裂缝深处突然探出一只覆盖着黑鳞的巨爪，狠狠抓向她！
女子喷出一口鲜血，却毫不退缩。她摘下颈间玉佩，一分为二，一半投入裂缝，一半抛向远方。
画面至此中断。
“母亲”楚凌霄拳头紧握，指甲嵌入掌心。
穆佩灵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那是你母亲？她她在封印这裂缝？”
“不止是封印。”楚凌霄指向那些石柱，“她在修补空间。这裂缝，连接的不是普通异界，而是”
他话音未落，裂缝中灰黑雾气突然疯狂涌出，化作一只只狰狞的兽爪、鬼面，朝着众人扑来！
“是战场死气所化的怨灵！”王长老厉喝，“结阵！”
九位大宗师弟子迅速结“三才九宫阵”，将死气怨灵挡在外围。但怨灵数量太多，杀之不尽。
楚凌霄却死死盯着裂缝深处。在那翻滚的雾气中，他看到了无数残破的兵器、碎裂的战甲、以及堆积如山的尸骨。
那些尸骨有人形，有兽形，更多则是从未见过的奇异形态。但无一例外，尸骨上都残留着修罗煞气。
“我明白了。”他声音嘶哑，“这裂缝连接的，是上古修罗战场的碎片。”
“修罗战场？”孙长老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修罗族与诸天万族决战之地？那不是早就崩灭了吗？”
“是崩灭了，但碎片散落各处。”楚凌霄缓缓拔出修罗断剑，“水元蜥不，它们应该叫‘冥水蜥’，是战场死气与冥河之水结合所化的妖物。裂缝深处，恐怕有一条冥河支流。”
仿佛印证他的话，裂缝中传出震天嘶吼。
一只远比蜥王庞大三倍的巨爪伸出裂缝。爪上覆盖着暗金色与漆黑交织的鳞片，每一片鳞甲都铭刻着诡异的符文。仅仅是伸出半只爪子，散发的威压就让灵舟护罩瞬间破碎！
“武尊后期！”王长老脸色惨白。
巨爪之后，是一颗堪比房屋大小的狰狞头颅。那是一头似蜥非蜥、似龙非龙的怪物，头顶生着九根扭曲的骨角，口中獠牙交错，猩红的竖瞳中满是暴戾与贪婪。
“三百年了终于又有人来了。”怪物口吐人言，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南宫婉的封印，已经衰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它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楚凌霄身上。
“修罗血脉你是南宫婉的后人？”怪物咧嘴，露出残忍的笑容，“很好。吞了你，本王就能彻底冲破封印，重返战场！”
它猛地张口，喷出一道漆黑如墨的水柱。水柱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腐蚀，发出“嗤嗤”声响。
“联手！”王长老大喝，与孙长老同时出手。
一道土黄色山岳虚影与一片青色藤蔓海洋同时显现，挡在黑色水柱前。但仅仅接触瞬间，山岳崩碎，藤蔓枯萎！
两位武尊中期长老联手，竟挡不住一击！
“冥河真水专破万法。”怪物狞笑，“蝼蚁们，成为本王脱困的祭品吧！”
黑色水柱冲破阻拦，直冲楚凌霄。
千钧一发之际，楚凌霄不退反进。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修罗断剑上，同时心神沉入系统——
“刷新商城！筛选所有能激发封印、克制冥河之水的宝物！”
【叮！消耗8000煞气值，刷新成功！
【破界符（一次性）】：可短暂撕裂空间封印，兑换需煞气值。
【净世佛炎（一缕）】：佛门至高真火，专克阴邪死气，兑换需煞气值。
【血脉共鸣晶】：可激发同源血脉遗留之力，兑换需煞气值。
楚凌霄毫不犹豫:“兑换血脉共鸣晶！”
【叮！兑换成功，消耗煞气值点！
一枚通体透明、内部有血色丝线流转的晶石出现在他手中。楚凌霄将晶石狠狠按在自己胸口。
在那里，挂着他从小戴到大的半块玉佩。
玉佩骤然爆发出刺目血光！
十二根石柱同时震动，柱身符文竟一个个重新亮起。
裂缝上空，南宫婉的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虚影更加清晰，甚至仿佛有了意识。
“吾儿”虚影开口，声音温柔而疲惫，“你终于来了。”
“母亲！”楚凌霄眼眶通红。
楚云霄虽然穿越而来，母爱却是天底下最伟大的爱。
“时间不多，听我说。”南宫婉虚影快速说道，“此裂缝连接修罗战场碎片‘冥河深渊’，深渊深处有‘修罗魔眼’，乃战场核心煞气所化。当年为阻止魔眼爆发吞噬此界，我以自身为引，布下十二都天封魔大阵。”
“但阵法需修罗皇族血脉催动。我当年怀着你，无法完全激发血脉之力。只能将一半本源封入玉佩，另一半投入裂缝，暂时镇住魔眼。”
她看向楚凌霄，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绝:“如今三百年过去，我残存的力量即将耗尽。魔眼一旦脱困，此界生灵涂炭。吾儿，你既已觉醒血脉，便需承担这份责任——”
“要么，彻底封印魔眼。要么进入战场，寻到魔眼核心，将其炼化或摧毁。”
虚影开始消散。
“等等！”楚凌霄急道，“母亲，你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南宫婉虚影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我之本源已与封印大阵融合。阵法在，我便在。阵法破吾儿，不必寻我。”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
但十二根石柱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光芒汇聚成一道血色光柱，狠狠轰在那头怪物身上！
“不——！！！”怪物发出不甘的嘶吼，“南宫婉！你已死了三百年，还想阻我？！”
血色光柱中，浮现无数血色锁链，将怪物死死缠住，一点点拖回裂缝深处。
“人类！本王记住你了！”怪物猩红的竖瞳死死盯着楚凌霄，“待本王彻底炼化冥河真水，必破封而出，将你生吞活剥！”
裂缝被重新封印。十二根石柱的光芒渐渐黯淡，但比起之前，明显强盛了许多。
湖底恢复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楚凌霄。刚才那一幕，信息量太大了。
“楚小友”王长老涩声道，“你母亲她”
“还活着。”楚凌霄握紧胸口的玉佩，感受着其中微弱却坚定的血脉共鸣，“只要封印在，她就还在。”
他转身，看向众人:“诸位都听到了。冥河深渊，修罗魔眼，若不想此界被死气吞噬，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隐患。”
“如何解决？”孙长老苦笑，“连你母亲那样的强者，都只能以自身为代价暂时封印。我们”
“进入战场。”楚凌霄声音斩钉截铁，“找到魔眼核心，将其炼化。”
“你疯了？！”赵长老失声，“那可是上古战场碎片，里面不知有多少恐怖存在！方才那头怪物，就已是武尊后期，深处恐怕有武王级的存在！”
“所以需要准备。”楚凌霄看向青霖真人，“宗主，我需要丹鼎宗所有关于空间阵法、封印术的典籍。三个月内，我要炼制出能稳定进出裂缝的法器。”
青霖真人沉默良久，缓缓点头:“好。丹鼎宗上下，全力支持。”
众人开始返程。
灵舟上，穆佩灵走到楚凌霄身边，轻声问:“你打算一个人去？”
楚凌霄没说话。
“带上我。”穆佩灵看着他，“我的《冰心诀》已至大成，可凝‘冰心莲台’，护持心神，抵御死气侵蚀。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我不想在宗门等你回来，日日担忧。”
楚凌霄转头，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
“战场很危险。”
“我知道。”
“可能会死。”
“那就一起死。”
楚凌霄忽然笑了。这是穆佩灵第一次见他笑，虽然很淡，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好。”他说，“我们一起。”
灵舟破水而出，重见天日。阳光洒在湖面上，也洒在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上。
前路艰险，但至少，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