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冲天，煞气如狱。
楚凌霄手持修罗断剑，剑身之上燃烧着暗红色的本源之火。
他每踏出一步，脚下虚空便泛起涟漪，周身衣衫猎猎作响，额间隐隐有暗金色纹路浮现。
那是修罗血脉燃烧到极致的征兆。
“武尊中期”楚凌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却无半分惧色，“正好，试试这断剑的锋芒。”
楚凌霄也没想到，蜥王竟然有武尊中期的实力，虽然他刚刚突破到武尊初期，但他不怕。
话音未落，暗金蜥王已然动了。
它庞大的身躯看似笨重，动作却快若奔雷。
一只覆盖着暗金色鳞甲的巨爪撕裂空气，携带着足以拍碎山岳的力量，当头罩下。
“来得好！”
楚凌霄不退反进，断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不斩巨爪，反而斜刺蜥王脖颈下方三寸。
那里鳞片相对细密，正是妖力流转的节点之一。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天地。
断剑斩在鳞甲上，竟只留下一道白痕，反震之力却让楚凌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
楚凌霄大惊，没想到蜥王的鳞甲如此坚固，那可是他的全力一击啊。
“蝼蚁。”暗金蜥王口吐人言，声音嘶哑如破锣，“你的剑，破不开本王的防御。”
只见它另一只巨爪横扫，带起的罡风将下方水面割裂出深达数丈的沟壑。
楚凌霄身形急退，却仍被罡风扫中胸口，护体灵光应声破碎，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前辈！”
不远处尚未逃远的丹鼎宗弟子中看见这一幕，失声惊呼。
穆佩灵猛地止住身形，回头望去。
只见那道红袍身影在空中勉强稳住，胸口衣衫破碎，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齐盛晓税徃 首发
“你们先走！”她厉声喝道，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穆师叔不可！”一名年轻弟子急道，“那蜥王已是武尊中期，您去也是送死啊”
“闭嘴！”穆佩灵打断他们，素手一翻，一朵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莲浮现掌心，“我若弃他不顾，此生道心难安。”
话音未落，她身形化作一道白虹，竟逆着逃遁的人流，直冲战场中心。
她怎能弃他不顾！
“愚蠢。”暗金蜥王看着去而复返的穆佩灵，竖瞳中闪过一丝讥讽，“既然都想死，本王便成全你们。”
它巨口张开，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水柱喷涌而出。那水柱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扭曲波纹，威力比之前那道惨白水枪强了何止十倍！
穆佩灵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冰心莲上。莲花骤然绽放，化作一面直径三丈的冰晶巨盾挡在身前。
“咔嚓——！”
仅仅支撑了一息，冰盾便布满裂痕。穆佩灵脸色煞白，却死死撑住，扭头对楚凌霄急声道：“快走！我能挡它三息！”
“你又回来干什么？！”
楚凌霄看着她颤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走？
这半年苦修，突破武尊，不就是为了不再逃么？
母亲当年被逼入绝境时，可有人为她断后？
“让开。”
平静的声音响起。
穆佩灵愕然回头，只见楚凌霄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
他胸口伤口依旧狰狞，但流血已止。
更可怕的是，他周身燃烧的修罗本源之火，竟比之前旺盛了一倍！
“你”穆佩灵瞳孔微缩。
“我说，让开。”楚凌霄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
穆佩灵下意识侧身。如雯罔 已发布罪歆彰结
就在这一刹那，楚凌霄动了。
他没有冲向蜥王，反而双手握住断剑剑柄，将剑尖对准了自己心口。
“你要做什么？！”穆佩灵失声。
“以心御剑，以血养煞。”楚凌霄低声自语，眼中血色越来越浓，“《修罗戮世戟法》最后一式，本就需要燃烧一切既然如此，那便燃个痛快！”
剑尖刺入心口半寸。
不是自残，而是以心头精血为引，强行唤醒断剑深处沉睡的杀戮法则！
“吼——！！！”
断剑发出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咆哮。
剑身之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依次亮起，最后汇聚成两个古篆:
戮世。
暗金蜥王第一次感受到威胁。它不再戏耍，全力催动妖力，整片水域沸腾起来，无数道水龙卷冲天而起，从四面八方绞杀向楚凌霄。
“晚了。”
楚凌霄抬起头，眼中已无瞳孔，只剩两团燃烧的血焰。他缓缓举起断剑，动作看似缓慢，却让暗金蜥王感到一股致命的窒息感。
“这一剑，名‘戮世’。”
剑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璀璨夺目的光芒。
只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从断剑剑尖蔓延而出，悄无声息地划过虚空。
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些狂暴的水龙卷凝固在半空，暗金蜥王狰狞的表情僵在脸上，就连远处观战的穆佩灵，都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嗤。”
暗金蜥王脖颈处，浮现一道血线。
它难以置信地低头，想要看清什么，头颅却缓缓滑落。暗金色的妖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将方圆百丈水域染成一片金红。
庞大的无头尸身轰然倒下，激起漫天水浪。
【叮！击杀武尊中期妖兽‘暗金蜥王’，奖励煞气值点！
【叮！宿主首次越两大境界斩杀强敌，额外奖励煞气值点！
【叮！宿主领悟《修罗戮世戟法》终极奥义，修罗血脉纯度提升至15！
脑海中系统提示疯狂刷屏，但楚凌霄已无力去看。
戮世一剑，抽干了他所有力量。
燃烧本源的后遗症开始反噬，经脉寸寸断裂，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炙烤。
他眼前一黑，从半空中直直坠落。
“前辈！”
穆佩灵不顾一切冲上前，将他接住。
触手之处，楚凌霄身体滚烫，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必须立刻疗伤”她环顾四周，见那些残余水元蜥因蜥王陨落而陷入混乱，暂时无暇追击，便咬咬牙，背起楚凌霄，朝着最近的一处山峦飞去。
半刻钟后，一处隐蔽的山洞内。
穆佩灵将楚凌霄小心放下，检查他的伤势，越看脸色越白：“经脉断了七成，五脏移位，本源亏损严重你怎么敢这么拼命！”
她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各种疗伤丹药，喂楚凌霄服下，又运起自身灵力为他疏导药力。可楚凌霄体内那股狂暴的修罗煞气，却排斥一切外来灵力，药力只能发挥三四成。
“这样下去不行”穆佩灵看着楚凌霄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作决然。
她解开楚凌霄的上衣，露出精壮却布满伤痕的胸膛。然后咬破自己右手食指，以血为引，在自己左手掌心画下一个复杂的符文。
掌心贴上楚凌霄心口。穆佩灵只觉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自己的精血与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入对方体内。她闷哼一声，却死死撑住。
不知过了多久，楚凌霄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穆佩灵收回手掌，整个人虚脱般靠在岩壁上，脸色比楚凌霄还要苍白。她看着昏迷中的男子，眼神复杂。
夜色渐深，洞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楚凌霄缓缓睁开眼，第一感觉是温暖。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燥的枯草上，身上盖着穆佩灵那件月白道袍。而道袍的主人，正抱膝坐在洞口，望着外面的雨幕。
“你醒了？”穆佩灵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是你救了我。”楚凌霄撑起身子，感觉到体内伤势虽重，却已稳定，“多谢。”
“是我该谢你才对。”穆佩灵摇头，“若不是你斩杀蜥王，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两人一时无言。洞内只有柴火噼啪声和洞外的雨声。
许久，楚凌霄忽然开口:“我不是杨坤。”
穆佩灵微微一怔，随即轻声道:“我知道。”
“我姓楚，名凌霄。”他继续说，声音平静，“我的母亲，叫南宫婉。”
穆佩灵手中的枯枝“咔嚓”一声折断。
她缓缓转过头，月光透过洞口照在她脸上，映出一片惊愕:“南宫婉？那个三百年前，以武尊之身斩杀阴魂宗三位长老，最后失踪的修罗圣女？”
“你也知道她？”楚凌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丹鼎宗古籍中有记载。”穆佩灵低声说，“当年之事，真相恐怕并非外界传闻那般你母亲，是被陷害的。”
楚凌霄沉默片刻，道:“你知道我是修罗族，不害怕？”
穆佩灵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直视他的眼睛。
“我见过你为救不相干的人硬撼蜥王，见过你为护同门燃烧本源，见过你在生死关头让我先走。”她一字一句道，“我认识的楚凌霄，会因杀戮而痛苦，会为守护而拼命。”
“至于修罗族那又如何？”
她伸出手，轻轻擦去楚凌霄脸上未干的血迹。
“我认的，是你这个人。”
楚凌霄怔怔看着她。火光映照下，女子容颜清丽，眸光坚定。
那一刻，他冰封多年的心，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洞外雨声渐大，洞内柴火噼啪。
两个浑身是伤的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有些话不必说，有些情愫，已在生死之间悄然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