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态度前后剧变,但廖建军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共事多年,他深知这些人本质不坏,都是从艰难岁月里并肩奋斗走来的战友。一时迷罔无伤大雅,只要找回初心,便仍有希望。
“你们啊!罢了,现在这事就此揭过。”廖建军嘴上说得严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见众人纷纷笑了,便正色道:“真正该道歉的不是我。我希望你们记住一点——是谁为我们争取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众人心中明了,廖建军所指正是孔天成。若非他奔走斡旋,摩根财团怎会向大陆注资?更遑论所谓工业之城的蓝图?那些曾对孔天成提出质疑的人顿时面露愧色,或为摆脱窘境,或为弥补过失,纷纷改口附和。
“孔天成确实在推动咱们华夏发展上立下汗马功劳,不止是工业之城,过往诸多贡献也值得铭记。这份恩情,绝非几句感谢便可偿还。”一人开口,立刻引发一片共鸣。
廖建军本不愿听这些空泛言辞,正欲打断,忽有一人说道:“孔天成的功绩有目共睹,如今更是堪称引领咱们华夏经济腾飞的内核人物!不过香江那边的社会治安问题日益凸显,我们是否应当考虑为他提供必要保护?”
此言一出,应者云集,就连廖建军也觉此议甚妥。此前孔天成父母遭亲信背叛、险些丧命一事,在内地也曾掀起轩然大波。可见香江虽繁华胜于内地,但在安全层面,实则危机暗藏!
更令人震惊的是,事后外界才得知,行凶者竟是孔天成身边亲近之人。幸而化险为夷,否则一旦他与双亲同时遇害,岂非等于整个华夏蒙受不可估量的损失?
“恩,这个建议很好!”廖建军一发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说得直白些,孔天成的性命早已不只是他个人的事,更是属于咱们华夏的珍贵资产!为了确保他的安危,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众人进行了一番讨论,最终也得出了结果——由廖建军向上级汇报情况,静待对方做出决断。
廖建军原本以为需要等待许久才能收到回复,没想到才过去不到半小时,便有人匆匆前来通知,称上级已经发来连络!
此时,孔天成正躺在招待所的床上。他其实并非那种养尊处优、不问世事的纨绔子弟,况且即便想住得舒适些,这工业之城周边也实在找不出象样的宾馆或旅店。
那个年代本就鲜有娱乐消遣,更何况如今大陆尚在重建初期,百业待兴。可一直闷在屋子里也不是办法,孔天成索性坐起身来,打算出门走走。刚一开门,却猛然怔住。
“呃……你这是准备外出?”门外站着的廖建军正抬手欲敲门,显然两人碰了个正着。
孔天成点头应道:“屋里太闷了,我想出去看看,顺便了解一下项目进展。”
自从抵达大陆后,孔天成第一时间便来找廖建军。交代完事情后,这家伙转身就走,把他独自留在招待所,因此他还未亲眼见过工业之城的实际建设情况。
“廖主任,正好您回来了,不如咱们一块去?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我还没吃东西呢!怎么说我也算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您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吧!”孔天成笑着打趣。不过他也清楚,以廖建军那点工资,真要进高档饭店消费,怕是能让他肉疼好几天。
“吃饭?吃什么饭!”一向沉稳斯文的廖建军竟罕见地说出粗话,“快跟我走,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话音未落,他已不由分说地拽起孔天成的手腕往外疾行,匆忙得连房门都忘了关。
隔壁房间的周骏听到响动,探出头来,“成少,廖主任,你们这是去哪儿?要是吃饭的话,能不能捎上我一个?”
廖建军性格严谨古板,平日对周骏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颇为看不惯。但听孔天成提过,这年轻人虽然举止轻挑了些,却在开拓海外市场方面表现亮眼,能力或许不算顶尖,但成长速度极为惊人!
对于可用之才,廖建军向来愿意包容个性上的遐疵。这份赏识早已超越个人好恶,于是开口道:“行了,你也跟上来吧,饭管够,别指望山珍海味就是了!”
周骏一脸茫然地望向孔天成,他也察觉到了异样——廖建军这般焦急神色,分明不象去吃饭,倒更象是有紧急要务。但既然孔天成点了头,作为贴身随从,他自然要紧随其后。
招待所院内停着一辆汽车,却并非廖建军日常使用的那一辆。看到车上悬挂的军用车牌,孔天成顿时心生疑惑。
“廖主任,这车是……”他忍不住发问。
廖建军笑了笑,拉开后排车门说道:“先上车,路上再细说。”
严格来讲,廖建军负责的是招商引资与项目推进工作,无论如何也不该与军方产生交集。而孔天成非常清楚,军方体系独立封闭,若非特殊情形,绝不会轻易将车辆外借。更值得注意的是,驾驶座上的司机虽穿着便装,但神情坚毅、动作利落,一举一动无不彰显其真正的身份——一名货真价实的军人。
这让孔天成愈发不解:廖建军前去开会,为的是力争保住工业之城项目停工的决定,出发时还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可这才短短一上午,回来之后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廖主任,现在可以讲了吧?会议结果如何?”孔天成终于按捺不住追问。
“不是说了吗?是个好消息。”廖建军脸上浮现出久违的轻松,“放心,我已经说服了所有人,原定计划暂时搁置,全力转向家电制造厂的建设。而且我已经向上级做了汇报,虽尚未正式批复,但这事基本已成定局。”
涉及体制内部运作,廖建军显然比孔天成更有话语权。既然他如此笃定,那此事十有八九已是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