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大惊失色!
“老师!这万万不可!这不是资敌吗?!”
朱元璋也急了!
“这小子疯了!还给他们兵器?!”
苏尘却笑了。
“陛下,卖给谁,不卖给谁,这里面,可就大有文章了。”
“比如,东边那个部落,最近很听话,主动上缴了一千匹战马。好!这个月互市,他们的茶叶,半价!铁锅,敞开了卖!再额外‘赏’他们一百套皮甲!”
“西边那个部落,上个月抢了隔壁的牛羊,不听号令。好!这个月的互市,直接取消他们的资格!一口茶都别想喝到!”
“陛下您想。”
苏尘看着朱棣,声音带着一种魔力。
“当一个部落穿着我们赏赐的铠甲,喝着我们的茶,去攻打另一个因为不听话而被我们断了贸易的部落时……”
“他们打的,是谁的仗?”
“他们,还需要我们亲自下场去监督吗?”
“他们会比我们更卖力地,去维护我大明制定的‘规矩’!”
“因为,谁破坏规矩,谁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朱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在用利益,用贪婪,用嫉妒,给整个草原,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大明,不再是征服者。
而是规矩的制定者!是利益的分配者!
是高高在上的……神!
“我们用一块茶砖,就能让他们兄弟相残!”
“我们用一口铁锅,就能决定一个部落的兴亡!”
“这,比十万大军驻守于此,如何?”
朱棣看着苏尘,激动得浑身都在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震撼!
“妖孽……”
“真是个妖孽啊……”
洪武殿上,朱元璋靠在龙椅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
论杀人,他朱重八天下第一。
可论诛心……
自己这个四儿子找的老师,比他,狠太多了!
“好!好一个‘以利驱之’!”朱棣兴奋地来回踱步,“就按老师说的办!朕要让整个草原,都为了朕的一块茶砖,抢破了头!”
苏尘却摇了摇头。
“陛下。”
“这,只是术。”
“还不够。”
朱棣猛然停下脚步,看向苏尘。
这还不够?!
苏尘的目光,望向南方,望向那遥远的京师,声音幽幽响起。
“想要让他们永世不敢再起二心……”
“我们不仅要攥着他们的钱袋子。”
“更要……”
“攥着他们的脑袋。”
“还有,他们的子孙。”
攥着脑袋?
还有他们的子孙?
朱棣看着眼前的这位老师,心中大骇!
前面两招,“分而治之”和“以利驱之”,已经堪称绝户计了!
可听老师这意思,这竟然还不是最狠的?!
“老师……”
朱棣的声音干涩,“此话……何解?”
苏尘的目光从遥远的南方收回,落在了那些被俘的蒙古贵族身上。
“陛下,釜底抽薪,尚有馀烬。”
“斩草,若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您今日分化了他们,用利益捆绑了他们。可只要他们的子孙,还是在这片草原上长大,听着祖辈的传说,喝着马奶,学着骑射……”
“仇恨的种子,就永远埋在土里。”
“等到我大明哪天势弱了,等到草原上再出一个雄才大略的枭雄,将这些部落重新集成起来……”
“今日之战,便会重演。”
这一席话,让朱棣脸上的兴奋之色,彻底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啊!根子!
根子在人!在人心!
……
洪武殿上。
朱元璋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他想到了自己。
自己不就是那个将蒙古人赶出中原的“枭雄”吗?
汉家儿郎被压迫了近百年,只要有人登高一呼,那股被压抑的怒火,就会瞬间燎原!
这苏尘,是要连这颗种子,都给彻底挖出来,扔进火里烧成灰啊!
……
永乐,漠北。
“那依老师之见,这根,该如何除?”朱棣虚心求教。
苏尘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步,教化。”
“不,更准确地说,是洗脑。”
“凡是被我大明册封为百户、千户的所有蒙古头人,他们的嫡长子,从十岁起,必须,送到京师!”
“入……宗学!”
宗学?!
朱棣一愣!
其他时空的帝王也都竖起了耳朵!
【王炸来了!苏神组合拳的最后一招!】
【我就知道!前面又是分化又是利诱,都只是开胃小菜!这招才是真正的杀招!断其根,绝其苗!】
【啥是宗学?听起来跟国子监差不多啊?】
【楼上的太天真了!国子监是培养官僚的,这宗学,是培养“精神大明人”的!是文化上的绝育手术!】
苏尘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寒风中响起。
“这宗学,不教他们骑马射箭。”
“只教他们两样东西。”
“第一,规矩!”
“学《大明律》,学《周礼》,学《礼记》!让他们从骨子里知道,什么是君,什么是臣!什么是尊,什么是卑!让他们知道,见到我大明的天子,要三跪九叩!见到我大明的官员,要躬身行礼!”
“第二,享受!”
“宗学的学生,衣食住行,皆按我大明郡王之子的标准供给!”
“给他们最柔软的丝绸!给他们最精致的瓷器!让他们听最靡靡的江南小调,吃最美味的山珍海味!”
“让他们见识京师的繁华,让他们沉醉于这花花世界!”
苏尘看着朱棣,一字一句地问道:
“陛下,您想。”
“一个在京师锦衣玉食长大的孩子,习惯了仆役成群,习惯了挥金如土。”
“十年之后,他学成毕业。”
“你再让他回到那片喝生奶、吃生肉、住帐篷、满身牛羊骚味的草原……”
“他还回得去吗?”
朱棣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回不去了!
绝对回不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就算他回去了。”苏尘的声音愈发冰冷,“他继承了他父亲的部落,成了新的头人。可他脑子里想的,还是京师的歌舞,还是秦淮河的画舫!”
“他会做什么?”
“他只会变本加厉地压榨自己的部民,换取牛羊,送到我大明的互市,只为了换回一块丝绸,一罐茶叶!”
“他会用我大明教给他的规矩,去约束他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