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画面,猛然一转!
不再是那座奢华的空中宫殿!
而是北方的,燕山防线。
这里,曾是大明最坚固的盾牌!
可现在……
城墙上,到处是风化的痕迹。
几门锈迹斑斑的巨炮,炮口被鸟雀筑了巢。
城墙下,本该是操练的校场,此刻却聚着几十个衣衫褴缕的士兵。
他们没有训练,他们在赌钱。
“开!开!开!大大大!”
“操!又他娘的是小!”
一个士兵将手里的铜板狠狠摔在地上,破口大骂。
“晦气!这个月的军饷又没指望了!”
旁边一个老兵,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角晒太阳。
“军饷?别想了。”
“上头说了,朝廷现在要把钱,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开源节流’。”
“我呸!”最开始那个士兵,狠狠啐了一口。“什么狗屁开源节流!不就是让我们自己刨食吃吗?!”
“老子们在这喝西北风,京城里的王爷皇孙,过个生日,花的是咱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这日子,没法过了!”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些本该龙精虎猛,如今却象街头混混一样的士兵。
他的心,在滴血。
这就是咱的大明雄师?!
这就是咱引以为傲的卫所兵?!
天幕的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紫禁城。
但却不是威严肃穆的奉天殿。
而是一座新修的,奢靡到了极点的暖阁。
暖阁内,地龙烧得火热,温暖如春。
一个青年,正斜躺在软榻上。
他,就是大明当朝天子,景启帝!
他的面前,没有奏章。
而是一群来自泰西的金发伶人。
她们正在表演着一种在朱元璋等人看来,极其伤风败俗的舞蹈!
景启帝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启禀陛下……内阁苏首辅,在殿外求见,已经……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他说,有关于北方边防的紧急军务……”
景启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眼睛都没离开那些舞女。
“不见!”
“让他明天再来!”
“多大点事,天天拿这些破事来烦朕!朕不要面子的吗?”
“北方边防能有什么事?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罢了,难道他们还敢打过来不成?!”
太监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言。
景启帝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对了!传朕旨意!”
他看着满屋子的奢华,似乎觉得还不够。
“朕听说,太祖高皇帝,当年在南京,造了一个‘万户飞天’的奇景?”
“朕觉得,不够气派!”
“朕要玩点更大的!”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脸上带着一种疯狂不切实际的幻想!
“传旨!昭告天下!”
“命工部与皇家科学院,合力督办!”
“朕要造一艘,能飞到月亮上去的船!”
“朕要让万国看看,我大明不仅是陆地上的神,更是天空中的主宰!”
“朕要在月亮上,给太祖爷盖一座万世不朽的宫殿!”
话音刚落。
暖阁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寒风,夹杂着殿外的风雪,瞬间涌了进来,将满室的奢靡与暖意吹散了几分。
苏彦来了,他身后没有随从。
他就那么一个人,穿着像征着内阁首辅的麒麟补服,一步步,走过那些瑟瑟发抖的金发舞女,走到了景启帝的面前。
“陛下。”
他的声音,很平静。
“边军的军饷,已经停发三个月了。”
“燕山防线的火炮,十年未曾更换,炮身已经锈穿。”
“长乐宫的工程,耗空了国库一笔预备金。”
“现在,您又要掏空国库,去给太祖爷,在月亮上修宫殿?”
苏彦抬起头,看着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帝王。
“您是嫌太祖爷的棺材板,太厚了吗?”
这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
简直就是指着鼻子在骂!
景启帝脸上的狂热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被人当众揭穿皇帝新衣的恼羞成怒!
“放肆!”
他抓起桌上的琉璃酒杯,狠狠地砸向苏彦!
苏彦没躲。
酒杯砸在他的额角,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俊朗的脸颊,缓缓流下。
“苏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朕?!”
景启帝气得浑身发抖!
“朕是天子!富有四海!”
“朕花点钱,怎么了?!”
“来人!给朕来人!”
他指着苏彦,声嘶力竭地尖叫!
“把他给朕拖出去!砍了!!”
“朕要诛他九族!!!”
然而,整个暖阁一片寂静。
那些侍立在旁的带刀侍卫,那些殿外的宿卫营精锐,一个个低着头,手按在刀柄上,却没一个人动。
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分毫。
景启启帝懵了。
“你们……你们聋了吗?!”
“朕让你们杀了他!!!”
【哈哈哈!来了来了!苏家保留节目:‘你瞅啥’环节!】
【景启帝:你再瞅一个试试?苏彦:试试就试试!】
【皇帝让杀人,结果没一个敢动的,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前面的懂个锤子!你以为他们是不敢杀苏彦?他们是不敢杀‘苏家’这块招牌!他们的祖宗,八成都是被苏家前几代人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
暖阁内的寂静,让景启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羞辱。
他知道杀不了苏彦了。
他指着苏彦,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得很!”
“苏彦擅闯君前,咆哮御殿,大不敬!”
“来人,给朕摘去他的官帽!除去他的补服!”
“贬为庶人!永不叙用!”
然而,苏彦却笑了。
他看着状若疯魔的景启帝,摇了摇头,嘴里轻轻吐出四个字。
“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