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
朱棣怀疑自己听错了!
长城!
从秦开始,历朝历代,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修建的万里长城!
那是用来防御的!
是用来把那些草原蛮族挡在外面的墙!
怎么到了苏尘嘴里,就成了用来攻的?!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苏尘没有理会朱棣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只是转身,指著那副巨大的疆域图,手指顺着长城防线缓缓划过。
“陛下,您看。”
“长城是什么?”
“它是一道墙,但它更是一条线!”
“一条将我大明的国力,投送到草原腹地的生命线!”
“我们修筑长城,不是为了躲在墙后面瑟瑟发抖!”
“是为了将粮草、兵马、军械,用最快的速度,集结在离敌人最近的地方!”
“长城,是我大明刺向漠北的一排匕首!”
“烽火台,不是用来报警的!是用来下令的!”
“一声令下,九边齐出!长城之内是我们囤积力量的后方,长城之外,就是我们犁庭扫穴的战场!”
“守?”
苏尘笑了。
“被动防守,处处都是破绽!”
“只有主动出击,将战火烧到敌人的帐篷里,才是最好的防守!”
“这,才是天子守国门!”
朱棣呆呆地看着那条蜿蜒的防线,苏尘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锤子,将他过去所有关于战争的认知,砸得粉碎!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朕只想着天子守国门,却没想过,这国门,本身就是一把出鞘的剑!
大秦,咸阳宫。
嬴政的瞳孔亮了起来。
“好!”
“好一个长城是用来攻的!”
他修长城,是为了防御匈奴。
可这个叫苏尘的后生,却告诉他,这道墙,还能变成一把刀!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大汉,未央宫。
刘邦一拍大腿!
“他娘的!说到咱心坎里了!”
“守个屁!就该冲出去干他娘的!”
他看着身边的萧何。
“听见没?以后别跟咱哭穷!钱就是要拿来打仗的!”
萧何苦着脸,不敢说话。
洪武十三年,奉天殿。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朱元璋,听到这番话,眼睛里的血色都淡了几分。
他怔怔地看着天幕。
“这小子”
“对咱的胃口!”
打!
就得打!
把那些蒙古鞑子全给咱杀光了!
就在所有帝王都为这番进攻论感到热血沸腾时!
天幕上的画面,再次变了!
【理论终究是理论,现在,为诸位演示,由首辅苏尘在未来构想的,一场针对草原的战争!】
画面流转。
不再是永乐元年的奉天殿。
而是一座雄关的城楼之上。
风沙猎猎。
一个身穿龙袍,鬓角已经斑白,但气度越发沉凝的帝王,正凭栏远眺。
正是朱棣!
只是,这已经是许多年后的朱棣了!
五个时空的帝王,全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想看看,未来的朱棣,把大明带到了何种地步。
而在朱棣身边,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绯色官袍,身形挺拔如松的臣子。
正是苏尘!
可是
永乐元年的朱棣,猛然瞪大了眼睛!
洪武十三年的朱元璋,也愣住了!
嬴政、刘邦、李世民、赵匡胤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傻了!
画面里的苏尘
和现在的苏尘
一模一样!
岁月在朱棣的脸上留下了风霜,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他好像根本就不会老!
朱棣猛然转头,死死地盯着身边这个年轻的首辅!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他不得不信的念头,疯狂地在他心里滋生!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苏尘的学识,那份洞察人心的智慧,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
现在
天幕给了他答案!
朕的老师
朕的内阁首辅
他不是人?!
就在朱棣心神俱骇之时!
画面里,未来的苏尘开口了。
“陛下,漠北瓦剌部,已收我大明岁赐白银十万两,其首领马哈木,正与鞑靼部阿鲁台于饮马河对峙。”
“我已派人,携黄金三万两,丝绸五千匹,秘见阿鲁台。”
“告诉他,马哈木,收了我们双倍的价钱,要与我们联合,吞并他的部落。”
未来的朱棣,听完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
而天幕前的五个帝王,却听得后背发凉!
卧槽!
还能这么玩?!
用钱收买一个,再用谎言挑拨另一个?!
这手段,也太脏了!
可更脏的还在后面!
未来苏尘继续说道:
“臣已命锦衣卫,在瓦剌贩卖私盐的商队中,散播疫病。”
“同时,命人伪装成鞑靼骑兵,烧毁其过冬的草场。”
“待两部因猜忌与仇恨自相残杀,死伤殆尽之后”
他顿了顿,指向远方的草原。
“我大明神机营的火炮,会教他们明白。”
“谁,才是草原真正的主人。”
话音落下。
天地间一片安静。
所有时空的帝王,全都呆若木鸡。
这这是阳谋吗?
不!
这是毒计!
是杀人不见血,绝户灭种的毒计啊!
这个苏尘
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洪武时空的朱元璋,听完之后,非但没有觉得阴毒,反而一拳砸在龙椅扶手上!
“好!!”
“好一个苏尘!!”
“对付那帮鞑子,就该用这种手段!”
“杀!给咱往死里杀!”
永乐元年。
奉天殿内。
朱棣看着身边这个面容平静的苏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原来
原来这才是他!
那个温文尔雅,教导自己何为帝王之道的老师,骨子里,竟是如此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怪物!
而苏尘,也看到了天幕上的那个“自己”。
那个说著毒计,面不改色的自己。
那是我?
活了两千多年,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他自己也读不懂的复杂。
那是一种跨越时空的审视。
一种对既定命运的茫然。
天幕的画面,在此刻定格。
然后缓缓消失。
大殿里,又恢复了空旷和死寂。
朱棣看着苏尘,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声音干涩,充满了惊惧和探寻。
“你”
“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