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开了。
那种味道很冲，也很真实。
霍秀秀的手很白，显得那道口子看着特别狰狞。
血流得连成了一条红线。
那只趴在地上的玉凤凰，本来还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暗红色。
血一淋上去，立马就不一样了。
就跟活物见了血似的，开始“喝”了起来。
真就是在喝。
那些流到玉佩表面的血，顺着那只凤凰身上的纹路飞快地游走。
眨眼功夫，就把整块玉佩都给填满了。
并没有什么机括弹开的声音。
也没有大家预想中那种石门轰隆隆打开的动静。
王胖子在那儿缩着脖子等了半天，结果屁都没发生。
“我说。”
胖子忍不住了，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瞅。
“这玩意儿是不是过期了？”
“秀秀这血都快流了一碗了，怎么连个响儿都没有？”
“霍仙姑该不会是拿个假货忽悠自个儿孙女吧？”
他这话刚说完，地上的玉佩突然有了反应。
它亮起了柔和的红光，就像是那是玉佩里面裹着一团正在燃烧的软火。
霍秀秀脸色更白了。
她按着手腕，想止血，但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块玉佩。
那团红光并没有散开，而是聚成了一束，直直地往上打。
正好打在玉佩上方半米左右的空气里。
光影交错间，那些红色的光点开始在空中排列组合。
一开始看着很乱，像是小孩随手涂鸦。
但很快，那些光点就稳定了下来。
无数个红色的光点悬浮在空中，缓缓转动。
每个光点之间，还有极细的光线连接着。
看着就像是夏夜里仰头看见的漫天星斗。
只不过这些星斗是红色的，透着股妖异劲儿。
所有人都看愣了。
连那些霍家的伙计都忘了害怕，傻乎乎地看着这一幕。
这技术有点超纲了。
在几千年前的地下深处，居然能看到这种全息投影一样的东西。
“这是啥？”
潘子皱着眉，手里的枪虽然放下了，但手指还是扣在扳机上。
“地图？”
“看着不像啊，哪有地图是飘在天上的？”
王胖子凑近了点，眯着眼瞎琢磨。
“我看这就是个花架子。”
“霍老太太是不是想说，只要咱们抬头看天，就能看见生路？”
“可这地儿那是地下三千米，哪来的天？”
没人理会胖子的胡扯。
只有吴邪和张起灵没说话。
张起灵的眼睛很亮。
他看着那个缓缓旋转的星图，又扭头看了一眼那扇巨大的黑色石门。
“密码。”
张起灵嘴里吐出两个字。
吴邪紧跟着点了点头，语速很快。
“没错，是密码。”
“我们都想错了。”
“霍老太太留下的这个玉佩，根本不是开门的钥匙。”
“它是一个密码盘。”
“或者说，是一本说明书。”
吴邪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到那扇石门跟前。
他把手电筒的光打在石门那些繁复的花纹上。
之前大家只觉得这些花纹是为了装饰，或者是某种图腾。
或者是为了让这扇门看着更唬人一点。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吴邪的手指在石门上快速划过。
“你们看这里。”
他指着石门左下角的一个不起眼的漩涡状花纹。
“还有这里。”
他又指了指右上角的一条波浪线。
“如果把那个星图拆解开，平铺在这个门上。”
“这些光点的位置，正好能跟门上的这些特殊节点对上。”
解雨臣也走了过来。
他是玩机关的高手，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这设计绝了。”
“如果不把血滴满，玉佩就不会启动。”
“玉佩不启动，就看不到星图。”
“看不到星图，这扇门就是一块死铁，谁也别想进去。”
“而且这星图还是动态的。”
解雨臣看着空中那个还在缓缓旋转的光影，脸色有点难看。
“它在变。”
“每隔一段时间，星图的排列顺序就会变。”
“也就是说，这扇门的密码是实时的。”
“如果不能在星图变化之前把对应的机关归位，这门永远打不开。”
这话一出，胖子脸都绿了。
“这他娘的是防盗门还是银行金库？”
“这一分钟变一次密码，谁记得住啊？”
“咱们这是来倒斗的，不是来参加最强大脑的！”
吴邪没理会胖子的抱怨。
他已经进入了状态。
那种属于“邪帝”的冷静和专注，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在这个团队里。
林渊是无敌的武力，是那个能把桌子掀了的存在。
张起灵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而他吴邪，就是那个大脑。
是那个在绝境中找出唯一一条生路的运算核心。
“小花，帮我报点。”
吴邪头也没回，直接下令。
“潘子，看着那个星图，一旦它开始加速，立刻喊停。”
“小哥，你也过来。”
“这门太大了，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我负责左边和中间，你负责右边。”
分工明确。
没有任何废话。
这就是铁三角多年磨出来的默契。
哪怕现在多了一个林渊，这种默契依然是最坚固的基石。
林渊还是靠在墙边。
他看着吴邪那副忙碌的样子，倒是没催。
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毛。
这种原始的智慧，有时候看着也挺有意思。
就像是看蚂蚁怎么搬动一块比自己大几十倍的糖。
虽然弱小，但也有一种别样的生命力。
“开始。”
吴邪低喝一声。
他的双手直接按在了石门上。
那些花纹下面，藏着很精巧的机关盘。
如果不仔细摸，根本感觉不到。
但现在，有了星图做指引，那些隐藏的机关全都无所遁形。
解雨臣站在玉佩旁边，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光点。
“天枢，左三圈。”
“天璇，右一圈半。”
“玉衡，回正，下压三分。”
解雨臣的语速很快，声音很稳。
吴邪的动作更快。
他的手指就像是在石门上跳舞。
每一根手指都用上了。
扣、转、压、提。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犹豫。
“咔哒。”
“咔哒。”
石门内部开始传出细微的齿轮咬合声。
很轻。
但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听得特别清楚。
那是几千年前的机关被唤醒的声音。
张起灵那边也没闲着。
他那两根奇长的手指简直就是为了开锁生的。
那些生锈的、卡死的机括，在他手里乖顺得像只猫。
胖子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
他张着嘴，想说话又不敢出声，憋得脸通红。
这操作太高端了。
他这种只知道拿炸药开门的粗人，实在插不上手。
只能在旁边干着急，顺便给他们把风。
虽然有林渊这尊大神在，也没什么东西敢过来找死。
“快点！”
潘子突然喊了一声。
“那星图转速变快了！”
“下一组密码马上就要来了！”
空中的红光开始闪烁。
那些原本缓慢移动的光点，突然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开始加速乱窜。
这就意味着，原本的密码马上就要失效。
如果这时候还没对完，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甚至可能会触发某种自毁机关。
霍秀秀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那是混着血的冷汗。
她想帮忙，但她不懂这些。
只能在心里拼命祈祷。
吴邪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大脑在超负荷运转。
记忆力、计算力、空间想象力，在这一刻被压榨到了极限。
他必须在星图重组之前，把最后三个节点归位。
这不仅仅是个脑力活，更是个体能活。
那些机关盘很沉，每一个都需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转动。
“小哥，摇光位，归零！”
吴邪大喊一声。
张起灵的动作几乎和他的声音同步。
“啪。”
右边最后一个机关归位。
“还差两个！”
吴邪咬着牙。
他的手指已经磨破了，血染在黑色的石门上。
但他感觉不到疼。
眼里只有那两个还没对上的花纹。
“开阳，进二！”
吴邪猛地一扭手腕。
这是个反关节的动作，听着就让人牙酸。
但他硬是凭着一股狠劲给转过去了。
“最后一个！”
此时，空中的星图已经快要散架了。
那些光点马上就要重新排列。
时间只剩下不到两秒。
“天权！”
吴邪没等解雨臣报数。
他脑子里已经有了整个星图的轨迹。
他预判了那个光点的位置。
双手猛地按住门正中央的一个圆盘。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往下一压，再往左猛打半圈。
“给老子开！”
这声怒吼在通道里回荡。
“轰！”
一声巨响。
那不是机关咬合的声音，反而像是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
空中的星图刚好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那块血玉佩上的红光也随之熄灭，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成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死盯着那扇门。
一秒。
两秒。
“扎扎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了起来。
那扇巨大的圆形石门，并没有像普通大门那样往两边开。
它是先往里凹陷了大概半米深。
然后像是一个巨大的镜头盖一样，分成了好几瓣，缓缓地缩进了墙壁里。
随着大门的打开。
一股热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味道极其古怪。
不是那种封闭了几千年的霉味，也不是那种尸体腐烂的恶臭。
硬要形容的话。
那是一股混合着腐烂和甜腻的味道。
就像是那种烂透了的桃子，掉在地上发酵了一整天，又混进去了一点血腥气。
这种味道直冲脑门。
让人闻着既想吐，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亢奋感。
胖子捂着鼻子，干呕了一声。
“我靠！”
“这他娘的是什么味儿？”
“这里面难道是个酿酒厂？”
“还是用的死人肉酿的酒？”
没人回答他，因为此时所有人都被门后的景象给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