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科长看了看苏兰,轻轻抓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罗老九压低声音问:“你们俩想不想去关内?”
吴科长一愣,似乎有些犹豫。
苏兰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低声问:“你有办法,把我们送走?”
“日本人拿你们当肉票,是冲着三镖来的。不管最后他们能不能得逞,你俩都很难安全脱身,所以只能去关内。我这次来,就是要把你们救走的。”
吴科长叹了口气:“老罗,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院子里都是日本人。他们那个队长,昨天还说呢,这次绝对不会失手,一定要把三镖干掉。”
“哪个队长啊?”
苏兰给罗老九和马厨子递了烟:“就是上次把三镖抓走,半路想枪毙三镖的那个铁路守备队队长,山本次郎。”
罗老九点点头:“哦,三镖说过,在卡车里他们还干一架,差点儿被他打了几枪。”
“上次三镖被救走了,山本次郎回去就受处分,被撤了职。后来还是佐藤清找关系,又把他调回来,说是要当森林警察大队的队长。山本是感恩戴德,说发了誓,一定要抓住三镖,献给佐藤清。”
“他们有多少人?”
吴科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个院子不多,主要都在西院和烧锅坊的院子里,三四十个人吧。
罗老九点点头:“肯定不止这些,只要三镖出现,会有更多人从苏家屯附近冒出来。”
“那咋办?他们不会放我俩走的。你们就俩人过来,想走恐怕也不容易了。”
“吴科长,我俩打算在这里住几天,不着急。”
“啥,不走了?”
苏兰笑了:“老吴,人家刚来,你就往外赶啊?赶紧安排人整饭去。”
吴科长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起身,往外面去了。
等他一走,苏兰低声问:“老罗,你跟我说实话,三镖是啥意思?”
“三镖说了,护你周全。”
苏兰立刻笑了:“好,你就安排吧,我都听你的。”
天还没黑,一桌子酒菜张罗好了。
四人刚坐下,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有酒有肉,不叫我啊?”
说着,山本次郎推门进来了。
吴科长赶紧起身,上前鞠躬说:“平常您都不到这院来,我们也不敢去叫您啊。”
苏兰起身说:“山本队长,这不主位都留着呢,就等你了。”
山本走过来,歪着头瞅了瞅罗老九和马厨子:“你们是三镖的人?”
罗老九笑着说:“山本队长,坐下说呗。
山本把大衣脱下来挂在一边,拍拍腰间的王八盒子,坐下了。
苏兰起身给大家倒了酒:“来了都是且,咱们边吃边说。”
桌子中间放着一个小铜锅,里面炖着酸菜猪肉冻豆腐,此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酸菜的香味让人胃口大开。
山本也不客气,夹起一片肥瘦相间的猪肉放进嘴里,用筷子指着铜锅说:“来满洲这些年,我最爱吃的就是这个。”
苏兰给罗老九夹了一块酱肘子,笑着说:“要不说山本队长好相处,能和我们吃到一起去。”
“只要不和我们皇军作对,我还是很好相处的。”
说着,他瞅了一眼罗老九。
罗老九笑着说:“山本队长,大人大量,不要记仇。”
山本夹了一块豆腐,刚放进嘴里,烫得在嘴里来回倒腾两下,又吐出来了。
罗老九忙说:“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
“三镖呢,他为什么不来?”
“他还有事儿,过些日子才能来。”
山本哼了一声:“我也是大人大量,让他放心来吧,当面向我道个歉就行。”
罗老九放下筷子,点上烟袋锅子:“山本队长,咱就不瞎扯了,佐藤清的目的,不就是想拿吴科长当人质,把我们骗过来都杀掉吗?”
“你不要瞎说,可以谈,只要三镖过来,真的可以谈。”
这时,马厨子哼了一声:“老罗,我就说吧,这个山本也不能做主,你跟他唠,还不如跟喂牲口的唠呢。”
山本次郎当即变了脸:“你说什么,我怎么不能做主了?”
马厨子没理他,喝了一杯酒,点点头:“这酒好呀,喝着舒坦。”
苏兰忙说:“自家酿的,请来的师傅也是个老把式了,今年这酒确实不错。”
山本次郎歪头看着马厨子:“小老头,你是干什么的?”
“厨子,做饭的。”
“一个厨子,说话不要太狂。”
罗老九摆摆手:“山本队长,老马说话直,你别介意。他那意思是,你说话又不算数, 最好是先请示一下佐藤清,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山本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罗老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我当然相信,但是杀了我以后,你也得承担后果。好不容易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杀了我,再搞砸了,这辈子算是完犊子了。我劝你一句,老老实实汇报给上级,听话的狗,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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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哆嗦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你到底想干什么,真不怕死?”
“山本队长,狍子山的事儿,知道不?”
“前几天听说了,是你们干得吧?”
“那你觉得呢?”
山本双手扶着桌子,忽然嘿嘿笑了:“不得不说,你们确实有些本事,这件事情,让佐藤很生气。”
罗老九忽然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佐藤清的。”
“你说什么?”
“没听清啊,耳朵有问题?”
山本身子往前一倾:“你刚才说,是为了救佐藤,什么意思?”
“我劝你打听打听,狍子山你们损失到底有多大。守备队死了多少人,运输队死了多少人,专家又死了几个?”
“我听说了,佐藤不会放过你们的。”
罗老九摇摇头:“佐藤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向他的上级交代。三镖身边只有三五个人,怎么就能干出这么大的事儿?”
“你什么意思?”
“你问问佐藤清,他这个报告该怎么写?几个胡子就能干掉上百个日本兵,还有两个日本专家?对了,损失这么大,最后一个人也没抓到,丢人不?”
山本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罗老九笑了:“这要是传出去,皇军的脸往哪儿搁?山里全是抗日队、义勇军,他们得到消息,还会怕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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