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磐市的清晨总是带着一股草木与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
林远熟练地扣好制服最后一颗纽扣,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邮局的大门随着他的推开发出熟悉的吱呀声,老旧的木质柜台后汉克大叔正眯着眼分拣信件。
“小子,今天来得够早啊。”汉克头也不抬,手指灵活地将信件按局域分成几堆。
林远笑了笑,从墙边取下自己的邮差包:“月尾了,得多跑几单才能凑够奖金啊。老爸说要是这个月业绩达标,就给我换新的自动打包机。”
窗外,大嘴鸥安静地站在专属支架上,见到主人出来,发出轻柔的叫声。
林远从口袋里摸出两条橙橙果干递过去,大嘴鸥熟练地衔住,欢快地拍打了两下翅膀。
“知道你最乖了。”林远摸了摸大嘴鸥湿润的喙,“今天也要拜托你了。”
“哦对了,“汉克象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柜台底下取出一个普通包裹,“常磐道馆的例行文档,顺便送一下。老规矩,直接交给前台就行。“
林远接过包裹随手塞进邮差包。
这种道馆的例行文档每周都有,从来都不是急件,他通常会在送完其他重要邮件后顺路处理。
常磐市的邮路他再熟悉不过。
东街的花店老板娘每天都会寄出精心包扎的鲜花礼盒,西区的少年总会准时等在门口收取来自枯叶市的最新漫画杂志,还有那个总是躲在树后的女孩,每周三都会红着脸递来要寄给隔壁城镇某人的信。
一切都按部就班,直到天空开始变脸。
第一滴雨砸在林远额头上时,他刚送完第十七个包裹。
抬头望去,不知何时乌云已经吞噬了整个天空,风里带着不寻常的凉意。
“不好,”林远皱眉,“大嘴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大嘴鸥不安地叫了一声。
雨点越来越密,砸在石板路上噼啪作响。
行人纷纷躲到屋檐下,小摊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摊。
林远护着邮差包,快步跑向最近的屋檐。
才站稳脚跟,暴雨就倾盆而下,街道瞬间被雨幕笼罩,能见度不足十米。
“这鬼天气”林远啧了一声,掏出毛巾擦拭大嘴鸥被淋湿的羽毛。
飞行系宝可梦虽然不惧风雨,但这种程度的暴雨飞行会很危险。
腕表突然震动起来。
那是父亲退休前传给他的老式邮差腕表,金属表壳已经磨损得看不出原来的花纹,但走时依然精准。
此刻表盘却闪着不寻常的蓝光,一行文本滚动出现:
【紧急气象预警:常磐地区突发强降雨,伴有雷电大风,请所有户外工作人员立即避险】
林远愣了一瞬。
这表什么时候有这功能了?难道我之前没有仔细看吗?
没等他细想,邮局配发的通信器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汉克大叔的声音混杂着电流声和雨声传来:“林远!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在西区商业街的屋檐下躲雨,怎么了汉克叔?”
通信那头沉默片刻,语气凝重:“精灵中心的乔伊小姐刚来电,有一批紧急药品必须立刻送到月见山脚下的村庄。那边爆发了急性的宝可梦流感,已经有不少宝可梦倒下,尤其是幼年和老年的乔伊小姐的声音听着都快急哭了,说那边的吉利蛋已经到极限了,要是我们再不能把药支持过去,恐怕”
什么?!
林远的心沉了下去。
汉克大叔的话没说完,但林远已经明白了那未尽的含义。
月见山脚,那可是要穿越常磐森林最深处的路线,即使是晴天也要飞一个多小时。
“汉克叔,这种天气大嘴鸥根本飞不了那么远,而且雷电太危险了”
“我知道,孩子。”汉克大叔的声音透着同样的焦急和无奈,“但这是最近的配送点了,其他邮差要么距离太远,要么已经收工。乔伊小姐的意思就是,这是我们眼下唯一的希望了,她和整个村子都在等我们的消息。如果两小时内送不到”
话没说完,但林远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他握紧通信器,指甲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腕表再次震动。
表盘上不再是简单的文本,而是浮现出一幅精细的路线图,一条红线在常磐森林上空蜿蜒,最终指向月见山脚。
但红线的大部分段落都闪着刺眼的红色警告。
更奇怪的是,表盘右侧出现了一个不断波动的彩色光条,最上方标着“情感光谱”四个字。
此刻光条几乎完全被暗红色占据,旁边的数值不断飙升:788389
虽然不明白这表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林远能感受到那几乎要溢出表盘的绝望。
他仿佛看到了生病宝可梦无助的眼睛,和训练家们焦急的面容。
不行!这药品绝对不能耽搁!
“林远?你还在听吗?如果实在不行,我只能告诉乔伊小姐另想办法”
另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等雨小了吗?可是那些生病的宝可梦等得起吗?
林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邮差制服,胸口的徽章上刻着常磐邮局的格言:“使命必达,风雨无阻”。
他又看了一眼腕表,那暗红色的光谱刺痛了他的眼睛。
深吸一口气,林远按下通信键:“汉克叔,告诉乔伊小姐,药品两小时内一定送到。”
“林远,你可以拒绝……”
“把取件码发给我,我现在就去精灵中心。”林远打断道,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放心,我有办法。”
结束通信,林远摸了摸大嘴鸥的头:“老伙计,今天得辛苦你了。”
大嘴鸥蹭了蹭他的手心,眼神坚定。
林远最后检查了一遍邮差包,将最重要的隔层拉紧防水。
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狂风卷着雨水扑打在他脸上。
他没有立刻冲进雨幕,而是低头最后看了一眼腕表。
路线图上的红色警告依然刺眼,情感光谱的数值已经跳到了94。
那一瞬间,林远想起了很多事:
父亲退休时郑重交给他的这枚腕表;第一天上班时发誓要成为最可靠邮差的自己;还有那些收到重要信件时人们脸上绽放的笑容
“赌上邮差的名义,”他轻声说,然后一步踏出屋檐,瞬间被暴雨吞没,“一定要送到!”
街道空无一人,只有狂风暴雨的呼啸声。
在林远消失的方向,一道闪电撕裂天空,惊雷炸响,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