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柏林郊外疗养院。
列宁的病情最近有些不稳定,但当他看到韦格纳来了时,他还是支撑着坐直了身体。
“国际志愿部队以雷霆之势,自北向南推进”
看完德国总参谋部报告,列宁的声音因震惊而略显沙哑,他抬头看向韦格纳,
“卡尔,你知道你在提议什么吗?
这是一场公开的、大规模的跨国界战争,对象是一个已经基本巩固、并得到国内相当一部分势力和国际反动势力默许的法西斯国家政权。”
韦格纳的神情异常严肃,
“伊里奇,我已经反复推演过了。
墨索里尼的物理清除政策,已经将意大利国内的政治斗争变成了一场针对共产主义者和进步力量的种族灭绝式战争。
常规的地下工作和有限援助,或许能保存意共同志们的火种,但无法阻止这台杀戮机器在完成内部净化后,将枪口对准整个中欧的红色区域。
墨索里尼的意识形态本质就是扩张和征服,一个彻底法西斯化的意大利,将成为比波兰毕苏斯基政权危险十倍的敌人。”
“我们的情报显示,黑衫军主力正在调动,围剿意共南方局最后的主力。
这是一个天赐良机——意大利北部相对空虚,而意共在边境山区仍有相当规模具有战斗经验的游击队员和根据地群众。
他们熟悉地形,拥有人民的支持,缺的是重武器、统一的指挥、后勤和足以撕开法西斯边境防线的突击力量。”
列宁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脸色潮红,但思维飞速运转:
“所以你的构想是以德、苏两国派遣的‘国际无产阶级志愿军’为骨干和突击矛头,以重整后的意共边境武装为辅助,从边境方向,发动一场多路突贯的战役级进攻?
目标是什么?占领罗马?推翻墨索里尼?”
“我们第一阶段目标是在意大利北部,建立稳固的‘反法西斯解放区’。”
韦格纳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公开宣战,部队以‘志愿’名义,使用消除国家标识的装备,指挥系统与意共武装深度整合。
利用墨索里尼兵力南调的间隙,以绝对优势的装甲突击力量、摩托化步兵和空中支援,迅速击溃或包围边境法西斯守军和黑衫军部队,在波河平原北部站稳脚跟。”
韦格纳进一步阐述:
“这一行动的政治意义很大。
第一,它能拯救即将被彻底歼灭的意共核心武装力量,为其提供坚实的后方和整编机会。
第二,它能在法西斯的巩固区内部撕开一个巨大的伤口,打破墨索里尼在意大利国内的神话,极大鼓舞意大利国内的反抗情绪。
第三,它能建立一个前沿战略屏障,将法西斯的直接威胁阻隔在阿尔卑斯山以南,这是对国际法西斯势力的一次最强有力的武力警告,展示国际共运不仅有道义支持,更有决心和能力进行直接的武装干预来保卫革命成果。”
列宁沉默了很长时间,目光在地图与韦格纳坚毅的面庞之间游移。病房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他缓缓开口:
“卡尔,我担心这会招致资本主义国家的直接武装干涉,甚至可能由此来引发第二次欧洲大战。
伦敦绝不会坐视一个由德苏‘志愿军’支持的红色政权在意大利北部出现,那将彻底打破他们遏制我们的战略布局。
而且,苏联的国内建设正处于关键期,远东和内部问题不少。
军事上我们能否速胜? 一旦陷入阿尔卑斯山或波河平原的僵持,变成消耗战,我们的国际志愿部队将面临巨大的政治、军事和后勤压力。
还有国际舆论方面,法西斯一定会把自己包装成遭受侵略的爱国者”
韦格纳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些:
“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快、猛、准。
志愿军规模要足够形成压倒性初期优势,而且公开宣称我们的目标仅限于‘保卫意大利人民免受法西斯屠杀’和‘支持意共建立自治的解放区’。”
“至于英国人,他们同样畏惧全面战争,尤其是在法国刚刚爆发革命,局势未稳的当下。
一次干净利落的军事行动,可能反而会迫使他们在震惊之余,回到谈判桌前,接受一个既定结果。”
列宁最终说道:
“这个计划太大胆了。
我需要看到更详细的兵力编成、后勤保障、时间表、政治预案以及与意共领导层协调的绝对把握。
尤其是,意共的葛兰西、陶里亚蒂同志,他们是否愿意、并且有能力在军事胜利后,迅速接管和治理一个可能拥有数百万人口的解放区?这考验的不仅是军队,更是政权建设能力。”
“这就是我急需与您和莫斯科协调的原因,”
韦格纳坦诚道,
“德国要和苏联组成国际联合支援支队,更需要共产国际为此次行动提供无可辩驳的政治合法性与统一指挥框架。
我们必须要在法西斯瘟疫形成全球扩散前,对其进行彻底的清洗和打击。”
列宁靠回枕头,闭上眼睛,几分钟后,他睁开眼,做出了决定:
“我会口授两份文件:
一份给联共(布)政治局和革命军事委员会,以最强烈的措辞阐述意大利法西斯对世界革命的极端威胁,以及进行国际武装干预的必要性与初步方案,要求他们紧急讨论并准备力量;
另一份给共产国际,建议其立刻研究并准备启动国际无产阶级志愿军的动员机制,并与意共领导层沟通此战略选项。”
列宁紧紧抓住韦格纳的手:
“但是卡尔,你必须做好双重准备。
一是按照这个大规模干预方案,完善每一个细节;
二是继续并加速你原来对意共同志们的计划。
如果莫斯科否决,或者国际形势突变导致大规模干预无法实施,那么原来的援助渠道就是我们最后的防线。
无论如何,不能让意大利的同志孤军奋战至最后一滴血。”
韦格纳重重点头:
“我明白的,伊里奇。”
韦格纳想着,历史或许会给我一个机会,去尝试用前所未有的方式,打断法西斯的脊梁。从根源上彻底杜绝这种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