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希农场的硝烟味尚未完全散去,韦格纳站在原属于冯·特拉普团长的办公室里,墙上那张精细的军事地图如今成了韦格纳规划未来的蓝图。
时间紧迫,韦格纳必须在自己控制团部的消息扩散出去之前,将整个第18掷弹兵团牢牢掌握在手中。
“是时候请各营连长来团部商议军务了。”
“革命的火种已然撒下,我们要进一步的扩大革命队伍。
等下开会的时候让战士们听我号令,必要时刻允许开火,必须确保整个18团牢牢地掌握在士兵委员会的手中。”
“是!”
两个人对着韦格纳行了个军礼就出去安排战士行动了。
团部开会的命令通过刚刚修复的野战电话线和传令兵,迅速传达到各营、连驻地:
“特拉普团长急令,各部所有营、连级主官即刻前往团部,召开紧急作战会议,商讨停火期间防务及应对突发状况。”
收到命令的军官们反应各异,但长期的军事服从性让他们选择了动身前往团部。
一小时后,团部农场那间最大的房间里,挤满了第18团全部的高级军官。
军官们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前线通讯完全中断又恢复,现在又是这种紧急会议
我手下的士兵们情绪很不稳定,我担心”
“担心什么,霍尔茨先生?”
一位典型的、带着容克贵族傲慢的军官——
不耐烦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尘不染的领口,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骚动罢了。那些‘前线猪’累了,发发牢骚,仅此而已。
只要我们这些指挥官还在,用不了多久就能让他们重新想起纪律和荣誉的含义。”
贝瑟瞥了一眼霍尔茨,语气带着一丝轻蔑,
“收起你那不必要的忧虑,别像个被吓坏的乡巴佬。”
霍尔茨少校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反驳,只是忧心忡忡地望向门口:
“我只是希望,事情真如您所说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军官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当军官们看到走进来的人时,都不由得愣住了——
“诸位,”
韦格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根据士兵委员会的集体决议,第18掷弹兵团从现在起,由我,卡尔·韦格纳,以及全体士兵委员会接管。”
房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士兵委员会?”
“你是谁?
特拉普上校呢?
你疯了!
这是叛变!”
“你这是在”
“砰!”
子弹精准地打碎了他手边的咖啡杯,碎瓷和褐色的液体飞溅开来。
开枪的是克朗茨,他举着还在冒烟的枪口,眼神冰冷地扫过全场:
“坐下!谁再妄动,下一枪打的就是你的脑袋了!”
与此同时,会议室的门被从外面猛地撞开,十数名革命战士鱼贯而入,手中的步枪明晃晃地对准了在场的所有军官。
在绝对武力的威慑和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面前,军官们的反抗意志被瞬间瓦解。
他们脸色苍白,有人颓然坐下,有人愤怒却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上前,卸下了他们的配枪和佩剑。
“把他们带下去,分开看管。”
韦格纳命令道。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兵不血刃地解除了第18团指挥官的武装。
数十支由韦格纳麾下思想坚定的骨干组成的小分队,手持刚刚油印出来的、散发着墨香的《告全团官兵书》,在被争取过来的低级军官带领下,分头奔赴全团各个连队的驻地。
在第二营第五连的阵地,一名年轻的中尉站在集合的士兵面前,大声宣读:
“士兵同志们!压迫我们的旧军官集团已经被推翻!
第18掷弹兵团不再为皇帝和容克贵族的利益服务!
士兵委员会已经接管了军事指挥权!
我们拒绝无谓的牺牲,我们要为面包、和平和一个属于我们劳动者自己的新德国而奋斗!”
士兵们安静地听着,脸上先是震惊,随后,长期被压抑的情绪开始松动。
他们看着宣讲者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泥泞军服,听着那些说进心坎里的话。
“我们受够了!”
“说得对!”
战士们中开始响起附和声。
一些顽固分子试图站出来呵斥时,立刻被身旁的几名士兵按住。
在群龙无首和普遍厌战的情绪下,在革命主张的感召下,大部分连队几乎是以一种解脱般的心情,接受了士兵委员会的领导。
德军原本的旗帜被更换,红旗冉冉升起,士兵们选举出自己的代表,一种全新的、充满活力的秩序开始建立。
夜幕降临时,从埃里希农场发出的电波和传令兵,将一个新的消息传递到了控制区的每一个角落:
第18掷弹兵团已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德意志人民第一红色兵团’。
在莱茵河对岸的一座法军前沿观察所里,一名法军少校正举着望远镜,疑惑地眺望着德军的阵地。
“奇怪”
他喃喃自语。
“怎么了,少校先生?”
旁边的士官问道。
“对面德国人的阵地上好像在换旗?
我看不到多少帝国旗了,倒是一些地方升起了一些红色的布条?”
少校调整着焦距,
“而且,他们的调动似乎很频繁,但不像战斗准备倒像是内部在整合?”
消息很快被汇报给后方的法军师部。
师部的参谋们对此进行了短暂的讨论。
“先生们,毫无疑问,德国人内部出了问题,可能是兵变。”
师长放下情报,揉了揉眉心,
“但是,先生们,停战协议已经签署了。
我们的士兵只想着一件事——回家。
在没有接到巴黎明确命令的情况下,任何挑衅行为都可能重新点燃战火,而这个责任,我们谁也负担不起。”
最终,命令被下达:
“保持最高级别警戒,加强侦察,但严禁任何越界或挑衅行动。
让德国人自己去处理他们的麻烦吧。”
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不干涉”态度,在法军高层中形成共识。
漫长的战争,已经耗尽了所有人的进攻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