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周陡然安静,姜觉好奇的问了问:“也没说不准加价一块灵石吧,只说价高者得。”
叶枕流明显愣了一下,她实在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姜觉会在半路杀出来,于是略带尤豫的说道:“呢规则的确是这样,并没有说不准加一块。”
但是又有谁会在报价的基础上,加之那么一块灵石呢,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畔。
傅阡陌捏紧扇子,面色平常,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
果然如我所料!
他朝白牧野看了一眼,心说这姜觉要是你不惹他还好,他还能对你客客气气的,但是你要是惹上了他,多小的仇他都要报回来,你看看你,非要招惹他做什么,报应了吧。
姜觉注意到傅阡陌似绷非绷的表情,心说你可别想把自己摘开。
见半天没有声音,姜觉笑了笑:“那就多谢白道友承让了。”
白牧野举起手,脸色阴沉,“谁说我不加了。”
“二百一十万。”
姜觉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就二百一十万,零一块。”
“二百二十万!”
“二百二十万,零一块。”
场上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在场所有出身不一的陵州年轻一辈,此刻都用玩味的目光看向白牧野。
刚刚他出言挑畔姜觉和傅阡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下一刻就被报复回来,感觉如何?
而且于情于理,这属于正当竞争,毕竟说的很清楚,价高者得,一块灵石也是灵石。
但也有人对此报以看笑话的态度。
“白牧野性情桀骜,平素里趾高气昂,从来不把我们当回事,这下好了,踢到石头了。”
“这姜觉,莫非真和传闻里的一样,剑术高深,所以不惧白牧野,敢如此行事?”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我看他就是为了搏名声罢了,故意激白牧野,毕竟现在是在云顶,又不能动手。”
“这下有意思了,我很好奇白牧野接下来会怎么做
听到姜觉又报出多一块灵石的价格后,白牧野眯起眼睛,深深的看了姜觉一眼。
商洗道不明所以,由于他是后来,也不知道姜觉和白牧野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他对姜觉的印象还算可以,也知道姜觉并不是无端生事的性格,
联想到师兄的个性,商洗道试探性的说道:“白师兄你,刚才莫非和姜道友起了冲突?”
不然怎么解释对方无缘无故加价,每次还只加一块。
“冲突?那不就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白牧野冷冷的回了句。
该死的姜觉,要不是我必须拿到这个东西!
“二百三十万!”
修行这么多年所积攒下来的身家几乎也就这么多了姜觉眉头紧皱,一副深深思考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就象是被白牧野震镊,不敢继续跟的样子,
然后十分尤豫的说道:“二百三十万零一块。”
然而实际上他心里超级爽。
让你他娘的咬我,这下多花了这么多钱,开不开心?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选择跟价,甚至以一个付不起的价格报上去,只是因为旁白的一句话。
【白牧野心怀决心,对《参天绝壁通考》势在必得,即使付出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想到这里,一个邪恶的计划在你心头浮现】
随着旁白话音刚落,姜觉立马自己壕气十足。
既然你不是想要它吗,那就来试试喽,
白牧野声音再度响起:“看来姜道友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了,说起来我还真怀疑,素来以节俭闻名的天寒剑宗,它的弟子是怎么拿出两百万灵石的。”
“不会是来虚张声势的吧。”
天寒剑宗弟子持剑读书,例行节俭,反对铺张浪费,所以每个月给弟子的灵石一直是个定额,
即使是卓燃玉,在帐面上每个月也只能领到数千灵石。
此时也有人怀疑起来。
“说的对啊,我上次偶遇一个天寒剑宗的弟子,他比我还节俭,说光是练剑每个月就攒不下灵石了,这姜觉哪里来的钱。”
“难不成是恶意抬价。”
“没钱能参加拍卖吗?”
“终归是影响不好。”
“我根本不信他有这么多灵石!要是真的有,我当即就从窗口跳下去!”
七嘴八舌的言论,矛头直指姜觉。
姜觉就等此刻,他轻咳一声,笑道:“大家有怀疑,我也知道,实不相瞒,我身上的确没有足够的灵石。”
此言一出场面哗然。
没有灵石你报价做什么,这不纯属来捣乱的嘛。
傅长安皱起眉头,轻声说道:“他也不象是莽撞之人,为什么会这样做,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吗?”
花欲燃认真的看了姜觉两眼,此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说道:“或许,他有所图谋?”
刚刚和姜觉结识的散修顾衔蝉,还有其道侣纪悬壶,此时也有些尴尬,没想到姜道友是这种人。
白牧野哈哈一笑,“姜道友的确风趣幽默。”
“既然这样,那叶道友,是否可以以二百万的报价,把东西卖给我?”
毕竟姜觉的报价就是在二百万的时候开始的。
叶枕流脸色也有点不好,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
“姜道友,你可是认真的?”她重复问道姜觉点点头,“我身上的确没有那么多灵石。”
傅阡陌一脸疑惑,他不明白姜觉为什么突然要承认自己没灵石的事情,难不成他不想坑白牧野了,这都能忍?
刚才他可是把我们俩嘲讽了啊?
恍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眼神骤然一缩,心中大呼不好!
这是冲我来的!
叶枕流叹了口气,勉强的笑了笑:“看来姜道友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规矩,正所谓不知者不怪。”
“那么这《参天绝壁通考》,最终是白道友,以两百万的价格:”
姜觉再度开口,打断了她:“等一下!”
叶枕流眼角抽了抽,心说你又要做什么?
姜觉摊手,“我只是说我没有足够灵石,又没有说我买不起。”
买东西要给钱,没灵石自然买不起,但在姜觉这里却变了味道。
白牧野阴厉道:“姜道友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姜觉微笑道:“我只说说我身上钱不够,又没说我付不起二百万。”
他稍稍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傅阡陌,说道:“对吧,傅兄?”
此时有人反应过来。
“对哦,姜觉和傅阡陌两人结伴而行,甚至来云顶也是一起,这关系肯定没跑了,一个人钱不够,两个人还不够吗?”
“这样说来,天岚傅氏真有钱,你看傅阡陌,还有傅长安。”
“而且他们刚才一起被挑畔,看来姜觉刚才的行为,是他们两人的报复了。”
“果然狼狐为奸!”
众人的目光在傅阡陌和姜觉身上徘徊,就连傅长安也皱眉看了过来。
还真他娘冲我来的!
傅阡陌很想解释,说自己和姜觉根本不熟,纯属在外面碰到一起的,但在场所有人都认定他和姜觉捆绑一起,姜觉所作所为都是他们对白牧野的报复。
真是黄泥巴掉裤裆。
他都能想象,要是自己在这个时候澄清,说和姜觉不是一路人,明天姜觉就能到处散播谣言,
说傅阡陌是白牧野的狗,两人有不可告人的沟子关系。
傅阡陌注意到白牧野的眼神也望了过来,带着审视和不屑,这一下就让他火大了起来。
要不是你目中无人,觉得这里是你白夜宗地盘,胡乱嘲讽,我怎么会沾上这个摊子!
傅阡陌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目光环顾周围,傲然道:“白道友很是张狂啊,连姜兄都看不起,你可知姜兄只需要出上那么两三剑,你就被打得满地打滚。”
虽然他站了起来,代表着捏鼻子承认了姜觉的话,但这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火。
你姜觉挖坑害我,那就别怪我坑你了,白牧野可不是好惹的,看我把你高高捧起。
姜觉目光一闪,捂住了他的嘴,对大家笑道:“傅兄太过关心我,不忍我被白道友质疑,故而笑言,大家勿怪,大家勿怪。”
在不清楚对方实力之前,他并不想动手,当然,如果要动手,他也不会尤豫。
叶枕流一副无语的表情,这云顶闹成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既然这样,那按照姜道友最后的报价,二百三十万零一块。”
即使姜觉和傅阡陌身上钱加起来,也只有百十万,根本不够,但是天岚傅氏的名头可比这二百万值钱多了。
姜觉笃定白牧野还会加一次,这一次就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
果不其然。
白牧野思考良久后,喝道:“二百五十万!”
一下加了二十万,来到了二百五十方。
他最后的底线,要是姜觉还提出价钱,自己就不跟了,到时候在参天绝壁里遇到,出手抢过来就是。
你害得我加钱的时候,殊不知自己也在高筑价台,来吧姜觉,你用二百五十万买下来。
二百五十万的数额一出,听得众人面面相,傅长安暗自摇头,按照她的预计,这《参天绝壁通考》因为出身天机宗,加之这个关键时间上,最多也就值百万,二百五十万属实是有些失心疯了商洗道也是心惊肉跳,二百五十万,从哪里掏出这么多钱啊?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姜觉身上,期待下一轮的竞争。
姜觉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恐怖如斯。”
“傅兄,白道友二百五,我们怎么说?”
傅阡陌一边忍住笑意,一边担忧起自己的钱袋子,于是试探性的说道:“不如,就算了?”
姜觉点点头,朗声道:“既然傅兄说算了,那我就听你的,我们就不跟了,白道友啊,你还得感谢傅兄呢,让你用二百五买下了。”
傅阡陌拳头硬了,我什么时候说了,这不是你问的吗,一直都是你在报价,怎么最后变成我决定了!
白牧野狠厉的目光刺了过来,让傅阡陌一阵无语。
得,还是被坑了。
叶枕流只想立马结束这场无端的闹剧,于是立即说道:“既然这样,恭喜白道友获得《参天绝壁通考》。”
白牧野面无表情的起身,随叶枕流来到了偏室,交出了三个储物袋,只不过略微颤斗的手,还是掩盖不住他的肉疼。
姜觉,傅阡陌,你们很好。
接过古卷,他看也没看就放在了储物袋里。
叶枕流善意提醒道:“白道友不妨验验货,我云顶从来不做坑蒙拐骗之事。”接着她施了一礼,退出了房间。
白牧野和叶枕流一走,二楼又恢复了之前的氛围,只不过有更多人的目光,都暗暗观察起了姜觉。
姜觉靠在椅子上,品尝了一口云顶特供的仙家酒水,感叹道:“二百五买了个古卷,这也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了。”
傅阡陌听得直翻白眼,人家明明只可以花二百万,你非要横插一脚,不过还真有你的。
“姜兄可要小心了,白牧野此人吃不得亏,他肯定就此记恨上了你。”
在很久以前,曾经傅阡陌和白牧野还有过交际,但是很显然,傅阡陌并没有在后者手上讨到丁点好处。
或者直接来说,就是问剑惨败,
姜觉点点头,“我倒是很关心傅兄你啊。”
你还是别关心了。
傅阡陌心说和你在一块,我指定倒楣。
一阵暗香袭来,叶枕流走了过来,面带笑容。
“二位,可还习惯云顶?是否有怠慢不周的地方?”
傅阡陌摇头,“今日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叶枕流心想这句话不该我说嘛。
姜觉问道:“我倒是想问问,可以走了吗,那个我还有点事。”
叶枕流笑容一僵,滋然欲泣:“看来是妾身还做得不够好,让姜道友多心了,其实我在内心,
是希冀姜道友获得的,但奈何规矩是死的,我也不能窃取过来,唉一一”
姜觉挠挠头,说道:“也不是,有人在等我来着,不能多留了。”
估摸着卓燃玉已经把街道前前后后逛了个遍了,真该回去了。
傅阡陌问道:“姜兄你拜入了天寒剑宗,不知是哪座山峰?”
不会是那寒鸦峰吧,都有一个裴年了,再出一个姜觉那还得了?
叶枕流也看了过来。
姜觉心想既然早晚都要知道的,毕竟这件事情在天寒剑宗已经不是秘密了,于是索性坦然道:“我拜入了天光峰,家师谢存。”
傅阡陌瞪大眼睛,也没人告诉我这回事啊。
叶枕流眼神更柔,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些“那岂不是代表,你师姐,就是卓燃玉:”傅阡陌惊道。
姜觉点头。
傅阡陌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姜觉本来就不好对付,心眼子比谁都多,现在又有了谢存这个靠山,谁还能动他?谁还敢动他?
姜觉看了一眼窗外,站起身来,笑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既然这边诸事都已结束,那我就告辞了。”
叶枕流挽留无果,只是柔柔行礼。
他刚走到楼梯口,听到有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同时夹杂着威压。
“你还不能走。”
姜觉转过头,望向来者,问道:“还有事?”
白牧野站定,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他说道:“今日月色正好,事宜问剑,姜觉,你可敢接剑?”
问剑,尤其是在陵州,基本上就等同于:你啥,我看你不爽,我们比一下吧。
那也只能是切了,不一定拼个你死我活,但一定要比个高低出来。
白牧野问剑是家常便饭,故而说得很是流畅,因为在之前他问剑多达百次,没人不敢接剑。
姜觉翻了个白眼,摆手说道:“没空。”
白牧野目光一闪,一条剑光啸出,在空中分散成数道流光,插在了姜觉离去的身前。
姜觉叹了一声:“何必呢?”
白牧野笑道:“你说呢?”
姜觉说道:“那你应该问问她。”
肉眼可见的寒气袭来,在场的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姜觉身前空间一阵模糊,风雪中走出一个人影。
一位身姿修长的白发女子,身边盘旋着一把紫色飞剑。
标志性的白发,没有人不认识她。
卓燃玉目光寒冷,看向白牧野。
“谁说要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