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老鼠胡须的男人听着姜觉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想破口大骂,又转而偷偷打量了一眼姜觉的装束,感知了一下气息,旋即把吞进肚子里的话再吐了出来,大拇指指着自己说道:
“你消遣本大爷是吧?也不去街上打听打听,南芦渡周边谁不认识我邓闲,
你敢这样消遣老我,是不是不想活了?”
原本他的话更为难听,只不过顾虑到这里是四海八荒楼新建第一天,所以稍稍口下留情了些。
四周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皱眉望了过来,只不过看到邓闲时,脸色一变“那是好象是赤金笔邓闲!”
“还真是他,不过他不是一直在南边嘛,怎么跑这边来了?”
“谁是邓闲?”
“邓闲你都不认识,就是那个留着胡须的男人,曾是览山书院的人,蕴灵上境的好手,有名的散修,只差一步就能破境入通幽,似乎还听说他得到了天岚傅氏的青睐,邀他去苍暮山做个外门执事。”
听着周边的话,邓闲微微仰头,神情更是傲。
姜觉一笑,“道友这就污蔑人了,你刚才问的是,这盘子里的是什么,我只是照实回答而已。”
此人让姜觉感到不喜,于是就想整治一番。
邓闲表情一滞,似乎的确是这样,他确实问的是盘子里面装的什么。
“和你无关,我没问你。”他疾声厉色了一句,然后又看向素素,恶狠狠的说道:“我专门听说了四海八荒楼宴请广大宾客,我特意从南边来,结果你们光给他上,不给我上?”
“我可是有重要情报,你们担待的起嘛!”
素素轻轻点头,先让引路来的侍女离开,然后再款款说道:“四海八荒楼的确宴请宾客,但时间已经超过,且今天的招待席位已经满了,这位公子就是最后一位,如果阁下不满意,非要食用的话,我可以让后厨额外做一份。”
姜觉心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路过的时候,素素非要缠着不放,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什么叫非要食用?邓闲碰了个软钉子,如果硬要的话,岂不是在说他为难一个弱女子嘛,虽然在平时为难就为难了,但现在不行,很多人都看着呢,传出去多少会影响山上名声。
他脸色难看,“算了,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这次可是带着大情报来的,
把你们管事喊来,他绝对会感兴趣。”
事关情报生意,素素不敢再为难,于是先朝姜觉歉意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再上了二楼。
邓闲警了姜觉一眼,“小子,我在南芦渡周边没见过你啊,哪条道上混的,
还敢消遣我?”
姜觉上下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惧怕他,双手抱胸说道:“说出来怕吓死你,你猜猜吧。”
看着他平静的眼神,邓闲也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生怕惹到什么人物出来其实邓闲本来早早就可以抵达,不至于夜晚都不招待客人的时候才姗姗来迟,都是因为他在路上,遇到一个背着书箱,修为显然是蕴灵下境的白衣青年,
一下子就勾起了他曾被书院逐出的不好回忆。
于是他就想上前故意挑一波,以看不对眼为名,把青年连同书箱都打烂,
没成想却被扮猪吃老虎,白衣青年的尺子格外厉害,下手尤其重,打得他是哭爹喊娘,被迫当即跪地认错。
白衣青年看着他哀声求饶的样子,一脚把他踢翻,然后嘟囊骂了一句:只要没遇到那姓姜的,我在哪里不是一尺的事情。
所以邓闲才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是混元霹需手马葆郭的手下?”
这位混元霹雳手精通闪电六连鞭,可如浪潮一般层层叠加,威力不俗,即使是自己也要费一番功夫应对,如果这小子是他罩的,相信马葆郭也不会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和自己翻脸。
姜觉摇头,“再猜。”
邓闲皱眉,小心问道:“莫非是神秀山座下弟子?”
神秀山为了扩大山上影响力,没少在这上面花心思,所以出席各大场所也不意外,要是神秀山的弟子,那就有些不好弄了。
姜觉继续摇头,“也不是。”
邓闲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姜觉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不禁升起一个猜测,于是态度越发躬敬,“难道是某位上宗长老的亲传于此?”
这里的上宗,是陵州特有的说法,指的是苍暮山、白夜宗,以及玄机阁这三大一流宗门,由于本地特有的风土人情,导致这三宗战斗欲旺盛,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尤其是白夜宗,其宗主白昼,更是以脾气火爆闻名,曾亲自下山,捉拿残杀宗内弟子的一位亡命散修,将其挫骨扬灰,甚至抽出神魂熬灼四十九天,再将其一拳轰杀,手段之凶残,令彼时陵州的好斗风气为之一顿。
其他两宗也不是好惹的,更不用说天寒剑宗了,持剑长老谢存当年灭杀的散修和邪修,户体连起来可以绕陵州小半圈了。
毕竟陵州是好勇斗狠之地,能从这里杀出来创建的宗门,谁还能是善茬呢。
姜觉神秘的笑了笑,气定神闲的态度,让邓闲几乎都要马上拜倒。
“也不是,我就是个散修啦。”姜觉挠了挠头。
“道友莫怪,是在下:”话说一半,邓闲迅速直起了腰,脸色铁青。
姜觉不好意思的笑道:“你这人怪好嘞,上来就弯腰鞠躬,我比你还小呢,
不过既然你非要鞠,那我就勉强接受了。”
【前倔而后恭,前恭而后,左右横跳,思之令人发笑】
周围传来遮掩的笑声。
邓闲面无表情,“你想死吗?”
姜觉摇头,“我还年轻,为什么想死?倒不如说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死过吗?什么时候的事情?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剑拔弩张,一股凝重的氛围在两人身前凝聚。
邓闲正欲破个例,给这个狂妄的年轻人一个教训,但是转念一想到之前的那个教训,又想到这是在四海八荒楼,于是再次忍了下去。
此时素素跟着袁越人一起下楼,邓闲冷哼一声,“算你小子运气好,下次别遇到我。”随即拂袖而去,换了一副笑容,谄笑和袁越人寒喧起来。
素素走到姜觉边上,有些担忧的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姜觉说道:“我没事,他奈何不了我。”
素素眉更深,“既然如此,那公子就在楼中歇息一晚,等明日邓闲离开后,公子再离开。”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你姜觉自从神功大成,何曾受到这种委屈?看着邓闲的背影,一个邪恶的计划悄悄涌上你的心头】
邓闲一见到袁越人,老鼠胡须都翘了起来,他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抱拳道:“见过袁总管,在下邓闲。”
袁越人依旧一副不变的和煦表情,“原来是赤金笔邓闲,邓道友,方才招待不周,我已经安排人,重新上一桌灵果宴了。”
“啊哈哈,这些都是小事,不过既然是袁总管的热情,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只不过楼中的侍女,多少有些怠慢,我刚才还看见她上桌吃灵果。”
“原来是这样,多谢提醒,我之后会管教一番的,素素和我说,你有重要情报,要专门和我讲?”
袁越人这般问道,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了邓闲的情报信息:
邓闲,大商陵州人,初学于览山书院,专修浩然气,后心思不纯,犯下贪嗔之罪行,故被山长逐出,成为一介散修,于奇遇中获得宝物赤金色毛笔,笔落惊风雨,因此得名。修为最新为蕴灵上境圆满,于四月十一日在西荒山闭关突破,
三日后重新出现,气息不稳,疑似突破失败,在最近的仙家渡口购买了一些修复丹药,随后消失在上古五行遗迹中,九月初现身,和天岚傅氏之人密探,随后一路北上。
邓闲搓了搓手,又看了看左右,轻声道:“这里人多眼杂,我这件事情都很紧要,所以:”
“邓道友可能是误会了,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所以。”
邓闲笑了一下,“我有九鼎真人陵墓的确切消息。”
袁越人眼神一凝,“那就请上二楼一叙。”
两人随即向二楼走去。
“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袁越人皱眉回头,发现是那位年轻背剑男子。
邓闲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低声喝道:“你为何如此纠缠不休?”
姜觉没有理他,直接对袁越人说道:“在下也有重要情报,要和袁总管密谈邓闲气笑:“你能有什么情报?”
姜觉:“你都能有情报,我为什么不能?”
邓闲:“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情报?”
姜觉警了他一眼,“我都说了,它很重要,闲杂人等就不要听了。”
邓闲语塞:“你”
“好了,不要再吵。”袁越人皱眉道:“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姜觉。”
“原来是姜道友。”袁越人在脑海中检索了一遍,并没有姜觉的情报,于是说道:“我接手的情报,必须是:”
姜觉点头,“明白,必须是最重要的那种是吧,实不相瞒,我也有九鼎真人陵墓的消息。”
邓闲惊的看了他一眼。
袁越人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既然有重要情报,那就一起上来吧。”
邓闲用眼神警告了一番姜觉,然后跟着上楼。
姜觉回头对素素说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了,邓闲交给我就行,不会让他找你们麻烦的。”
素素露出感激的眼神。
姜觉上了楼,就感知到四周的雅间内射来的探查眼神,他勾起嘴角,快步跟上了邓闲旁边。
“邓道友等等我哎呦,你别说还念得挺顺口的,不如以后你的江湖绰号,
就叫邓等等。”
邓闲心里恼怒,直接封闭了听觉,耳不听为净。
来到了一间雅室内,四周古色古香的装饰,足以代表了主人的审美品味,帘外还有假山流水,叮咚悦耳。
袁越人坐在主位上,望着两人,“既然都是九鼎真人的情报,那就请讲,正好对照一下,等探查虚实之后,四海八荒楼自会奉上甲等情报的代价。”
邓闲眼神灸热,刚想开口,又看到身旁的姜觉,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姜道友先说吧。”
当初他在上古五行遗迹,意外激活了古老的禁制,把他传送到一处墓葬中,
在里面历经千辛万难,他总算来到了主墓入口,待看清了那座高大的雕像,以及他手中的小鼎,邓闲敢肯定,这就是让陵州无数人,都为之癫狂的九鼎真人墓穴。
当他正准备进入时,几个妖兽愧儡冲出,那恐怖的气息他只在神魂境修土身上见识到过,幸好妖兽傀儡只追出了一段距离,就再次回到主墓旁。
之后他再次从原路返回,所以他这份情报,乃是九死一生换来,可谓是天下独一份。
姜觉抬眼,再次看了一眼邓闲的头上,确认了一下信息。
【邓闲对你的好感:-10(心头之恨)】
邓闲的秘密:在南边的上古五行遗迹中,触发了禁制,被传送到参天壁林中,并找到了九鼎真人的陵墓所在,其中被四阶妖兽傀儡追杀,险些丧命。
于是姜觉缓缓开口,“实不相瞒,在下之前游历陵州,正好到上古五行遗迹那边,谁料触发了禁制,把我传送到一处局域,我在那里找到了九鼎真人的陵墓。”
邓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要不是这些事情他都经历过,差点以为见鬼了。
袁越人点头,“禁制如何触发的?”
姜觉一字一句的顿道:“在午时一刻,太阳正好与火曜重叠之时,以剩馀四种灵力分别逆向注入到四圣柱当中,即可触发。”
邓闲从凳子上滑落。
姜觉关心的问道:“邓道友,你没事吧?
一,
“我知道了。”袁越人把这些要点记在心中,然后看向邓闲,“邓道友,你的情报呢?
邓闲嘴巴虚张了两下,这姜觉,分明说的都是他的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