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课程一结束,陈默便如同往常一样,拎着那把看似普通的黑色长柄雨伞,随着人流走出了校门。但他没有走向健身房,也没有返回民安巷的出租屋,而是拐向了通往市第二人民医院的方向。
秋日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却驱不散他眉宇间那抹惯有的清冷。他步伐从容,混在行人中,毫不起眼。
医院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夹杂着人来人往的嘈杂与一种压抑的焦虑感。陈默没有去前台询问,而是直接根据“静默守望者”程序提前搜集到的信息,走向住院部的外科病房区。
他并没有打算进入病房,那太过于冒险。他的目标,只是近距离观察,以及……等待可能出现的“访客”。
果然,在靠近目标病房的一个相对僻静的走廊拐角,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在网络搜索的资料照片上见过,但陈默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市刑侦支队的高天骐。他精干的身形、锐利的眼神以及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便衣气质,都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明显。
高天骐正带着一名年轻的警员,从一间病房里走出来,眉头紧锁,似乎在低声交代着什么。那名年轻警员不时点头,在本子上记录着。
陈默立刻停下脚步,自然地转过身,面向墙壁上的消防疏散图,仿佛一个正在查找科室的普通访客。他用眼角的馀光,注意着高天骐那边的动静。
“……队长,这三个人的口供基本一致,都说是张哲先动的手,他们只是……只是理论了几句。”年轻警员的声音隐约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理论?”高天骐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质疑,“理论需要用五六个人围住一个学生?理论能把人逼到墙角拳打脚踢?他们的案底你又不是没看过,赵强那伙人,在这一带敲诈勒索学生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是……可是,现在死无对证,他们一口咬定……”
“伤情就是最好的证据!”高天骐打断他,语气严厉,“你看看里面的情况!这是普通理论能理论出来的结果?张哲的身手是最大的疑点,但这不代表赵强他们就是无辜的!继续深挖他们之前的案子和社交关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特别是可能和张哲产生交集的地方。”
“明白!”
“还有,技侦那边有没有张哲手机和社交账号的新发现?”
“还没有,他的手机最后信号消失在城西的老城区,那边监控复盖不全,象是……象是故意躲着摄象头。”
“加大搜索范围,走访所有可能的关系人,我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蒸发!”高天骐说完,摆了摆手,带着年轻警员快步向电梯口走去。
陈默一直等到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电梯方向,才缓缓转过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快速分析着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官方果然对张哲的身手产生了严重怀疑,并且调查陷入了僵局。张哲失踪了,警方也在全力搜寻。
他迈步,若无其事地走向那间刚刚高天骐出来的病房。病房门关着,门上有一小块玻璃视窗。陈默没有停留,如同一个路过的无关人员,目光极其自然地通过玻璃,扫向病房内部。
病床上躺着两个人,都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一个双腿打着厚重的石膏,被牵引设备高高吊起;另一个颈部戴着固定护具,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还有一张床是空的,想必是那个已经确认高位截瘫的,可能在别的病房或者重症监护室。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陈默看得清清楚楚。那腿部的损伤角度,颈部固定的方式,都与他脑海中《我是特种兵》系列以及相关军事医疗知识所描述的、由专业格斗技造成的创伤高度吻合!尤其是那个腿部受伤的,膝关节处的粉碎性程度,绝非普通踢打所能造成,需要极强的爆发力和精准的打击点。
“没错……这种伤害模式……”陈默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失了。张哲是“维度影院”用户的可能性,已经高达九成。
他没有再多做停留,迅速转身离开。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回到民安巷的顶楼出租屋,屋内依旧寂静。陈默放下雨伞,第一时间坐到了计算机前。
屏幕上,“静默守望者”的程序界面安静地运行着。他没有去查看那些网络舆论,而是直接调用了更深层的黑客工具界面。
“官方已经介入,并且高度关注……”陈默低声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嗒嗒声。“张哲是关键。找到他,或者至少掌握官方的查找进度,对我判断形势至关重要。”
他的目标,是江城市公安局的内部网络系统。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他掌握着融合了《黑客军团》和《我是谁》两大顶尖黑客技术的知识,再加之他自身谨慎到极致的性格,他有信心留下一个几乎不可能被察觉的“眼睛”。
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入侵内核数据库,那样动静太大。他采取的是更巧妙、更隐蔽的方式。利用已知的警方对外服务接口的某些未被公开的漏洞,结合社会工程学原理伪造了数层经过验证的、看似合法的访问请求链,如同一条透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附着在市公安局监控系统的一个非内核、但能接触到案件流转信息的日志服务器节点上。
这个过程复杂而精密,如同在编织一张无形的蛛网。陈默的眼神专注,呼吸平稳,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狩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代码飞速滚动。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系统日志回调地址处,他成功地植入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伪装成正常日志校验程序的后门。”或“张哲”的关键词信息被特定权限账号查询或更新时,会自动复制一份加密的数据包,通过一个由数个海外匿名服务器中转的、断链即焚的信道,发送到陈默缺省的一个加密存储空间。
屏幕上跳出一行极小的、自动生成的确认信息。
陈默轻轻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他迅速清理了所有的操作痕迹,退出了入侵状态。
现在,他就象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旁观者,官方对张哲案件的调查进度,只要在监控系统内有记录,就会象涓涓细流一样,无声地导入他掌握的加密邮箱。
这能让他提前感知官方的动向,了解他们掌握了多少信息,是否接触到了“维度影院”的蛛丝马迹。同时,也能通过官方的视角,间接追踪张哲这个“同类”的下落。
做完这一切,窗外已是华灯初上。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巷子里零星亮起的灯火。
水面之下的暗流,因为张哲的事件而变得汹涌。而他,在武装自身、布下信息网络之后,如今又将一只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入了维护秩序的官方机器内部。
这很危险,但为了在即将可能到来的剧变中掌握主动权,他必须如此。他拿起靠在墙边的千机伞,冰凉的伞柄传来熟悉的触感。
“张哲……你现在,在哪里?”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低声问道。这个问题,不仅警方想知道,他,也同样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