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微生对明朝颜微微一笑:“谢谢明道友的邀请,若有机会,微生一定去看雪。”
悬剑大会的混乱最终平息,七星定元阵的淡蓝光幕依然笼罩着剑心台上方区域。
按照大会规则,阵法一旦全力开启,需维持满三个时辰才会自动解除,以防意外反复。
阵内,失控的古剑已恢复平静,静静地悬浮着。
那名引发祸端的年轻弟子和邪异骷髅法器,已被阵内千帆云城弟子控制住,押到了角落看管。
阵外,围观人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许多人都看到了方才阵内段微生那神异的手段。
“刚才那是……天炎宗的段微生?”
“是她!听说她在九幽天立了大功,没想到还有这等安抚剑意的本事!”
“了不得!那些怨气滔天的剑气,居然被她安抚下去了!”
“七星定元阵还没撤,她居然在阵内就把事平了……”
高台上,云无意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李玄戈神色依旧沉稳,但微微颔首。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当然无粗。
阵内,萧归云和周师姐扶着段微生,让她稍作调息。
“段师妹,你怎么样?”萧归云关切地问。
“没事,神识消耗大了点,稍微缓一下就好。”
段微生心想,此番能解决问题,靠的不仅是周天共鸣的力量,更是对于天地之气的理解。
她抬头望向空中那些古剑,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其中一把剑上。
她刚才全力运转共鸣周天,在安抚所有混乱剑意时,她的神识扫过了每一把古剑。
绝大多数古剑,都被煞气侵染。
只有一把剑,从头到尾,异常稳定。
仿佛周围的天翻地覆,都与它毫无关系,它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
就像一个老人,看着无知小儿在打闹,毫无触动。
此刻混乱平息,她再次看向那把剑的位置。
它悬在靠近剑心台边缘的上空,一个并不起眼的地方。
段微生的双眸微微放大了,怎么会这样?
那竟然是一把断剑!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着,一动不动。
剑身通体漆黑,它的剑尖是断掉的,剑身没有任何装饰,没有符文,没有剑穗。
与周围那些散发着灵光,古朴华丽的其他剑相比,显得有些寒酸。
这就是那把异常稳定的剑?
段微生心中疑惑。
她想了想,有点怀疑是这剑是不是因为太过残破,所以丧失了感应怨气的能力呢?
但还是对这把剑有着最特殊的感觉,她决定试试。
她站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运转起共鸣周天。
这一次,只锁定那把漆黑的断剑。
她将自己的神识轻轻拂过断剑。
“你好。”她的意念传递过去。
断剑毫无反应,对她的示好爱答不理。
段微生不气馁,她想起这把剑之前的沉寂,调整了意念,变得更加沉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段微生以为这把断剑或许真的只是一块毫无灵性的废料时——
一股带着浓重倦意的意念,慢吞吞地从那漆黑的剑身内部,传递了回来。
“吵死了……!”
那意念像是一个睡了很久很久的人,带着浓浓的不情愿。
断剑的意念拖得很长,“你是……谁……?”
“段微生,一个来取剑的修士。”她回答得很简单。
“……取……剑……?”断剑的意念似乎想了一下,过程很慢,“……我?”
“如果你愿意的话。”段微生深吸一口气,语气非常认真,“我很喜欢你,想带你离开。”
“麻烦,不过,跟你走也行,别老吵我睡觉……”
它似乎对被取走这件事,抱着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但它同意了。
段微生没想到这残剑这么好说话,还以为这剑愿意一直睡在这里呢。
剑心台上空,异变再生!
数十把刚刚平静下来的古剑,突然齐齐一震。
紧接着,它们竟不约而同地调转了方向,全部指向了段微生。
然后,这些古剑同时发出了带着渴望的剑鸣。
它们的剑意波动,全都朝着段微生传递过来一个共同的信号——
选我!带我走!
经过刚才那场席卷全场的安抚,它们渴望被她选择。
这一幕,让阵内外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万剑……齐指?”
“它们……都想跟段微生走?”
“这……古籍中记载的万剑朝宗之象?”
惊呼声此起彼伏,高台上的长老们,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李玄戈原本略带骄傲的神色微微一凝滞,段微生的进步实在太快了。
段微生自己也是一愣,这些剑是因为刚才感受到了她安抚的气息,认可了她的力量,所以想要跟她走吧。
她看着空中那几十把对着自己示好的古剑,其中不乏光华璀璨、气息强大的精品。
任何一把,都比那把漆黑残破的断剑,看起来强得多。
段微生的目光,却再次落回了那把漆黑的断剑上。
断剑依旧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对于周围其他古剑,它似乎毫无兴趣,仿佛又睡着了。
段微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它的情绪怎么能这么稳定,为什么可以做到什么也不在意呢?
段微生几乎没有犹豫,她抬起手,指向那把漆黑的断剑。
“我选它。”她的声音清晰坚定,丝毫没有动摇。
同时,她又对着其他剑微微欠身,满怀歉意地说:
“多谢诸位青睐,但我只求一剑傍身,心意已定。”
段微生话音落下,空中那些光华璀璨的古剑,剑身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一瞬。
唯独那把漆黑的断剑,依旧纹丝不动。
直到段微生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三息,它才仿佛终于“想起”这件事,带着一种懒散,朝着她缓缓飘来。
晃晃悠悠的,它最终悬停在段微生摊开的手掌上方寸许。
段微生伸手,一把握住了那粗砺的剑柄。
就在她握实的刹那,一种极其奇妙的感应,沿着手臂瞬间涌遍全身。
是一种无比自然的契合感。
仿佛这剑柄,本就该长在她的手上。
这沉重漆黑的断剑,本就是她身体延伸出去的一根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