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楼下新开了家炒菜馆子，听说不错，中午去尝尝？”
“好。”
“我们多点几个菜，都试试？”
“可以。”
“陆哥，文档看完了没？”
“马上。”
“哦。”
徐文翘着二郎腿，整个人陷在办公椅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屏幕。突然，他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陆哥，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清让翻动文档的手僵在那里。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快速颤动了下，状若无事地将文档轻轻合上，放到一旁。
“怎么了？”他抬起头，没有回答，而是将问题轻轻抛了回来，声音平稳。
原本随意转着椅子、准备继续刷手机的徐文，慢慢把手机放低了些。
他看向陆清让，那人依旧低着头，一切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徐文眯了眯眼，重新拿起手机，语气不变：“没什么，就是看到网上一个段子，随口问问。”
他继续将目光转回手机上，随意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陆清让，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陆清让这次完全抬起了头。他没有立刻回答，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才轻声说道：
“没有。”
没等徐文再开口，他迅速接问道：“先去吃饭吧？我这边差不多了。”
徐文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盯着他。
陆清让已经站起身，绕过来，自然地握住徐文的手腕，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吧。”
徐文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没再追问，但脑袋微微侧着，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陆清让脸上的表情。
太平静了，完全看不出什么。
可越是这样，徐文越觉得有哪里奇怪。
陆清让转过脸迎上他的目光，冲他挑了挑眉，带着点疑惑：“怎么了？”
徐文收回目光，垂下眼睫。
他可以肯定了。
陆清让绝对有事情瞒着他，而且是件不敢让他知道的事。
刚才的画面在脑子里一点点地慢放：自己问出那句话时候，陆清让翻页动作的停顿、睫毛还快速眨了眨，避而不答、反而反问的自己，还有那生硬地扯开话题……
一切细节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明确的答案。
“徐文，想吃什么？”耳边，陆清让温和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徐文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陆清让牵着手，带进了餐厅，甚至坐了下来。
一张菜单递到手边。
他接过菜单，目光落在花花绿绿的图片上，开始认真挑选。
陆清让坐在他对面，微微垂着眼，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
他确实有事瞒着徐文。
是一件，如果徐文知道了，很可能会生气、甚至会感到害怕的事情。
理智早就无数次警告过他，他们已经结婚了，当初因为不安而偷偷装在徐文手机里的那个东西，早就该彻底删除了，当作从未发生过。
他找不到任何借口继续保留它。
可他做不到。
每每徐文不在自己身边，熟悉的恐惧总会冒头。看那小小的软件，成了他下意识的习惯。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点开，反反复复地确认，确认他一切都好。
他们的生活已经足够紧密，可总有一些时候需要独处。
陆清让知道，他不能、也不该剥夺徐文所有的个人空间。
但他控制不住心底那份渴望，掌握徐文一切动向的欲望。
徐文在菜单上勾选了几个招牌菜，将菜单递了回去。
陆清让低头看着菜单，借此避开与徐文的对视。
徐文手撑着脸，目光落在陆清让微微低下的脑袋上，看着那个柔软的发旋。
刚才被打断的疑惑再次浮现。
‘是在准备什么惊喜吗？’
‘不对，如果是惊喜，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那会是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他看着陆清让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看着陆清让的视线重新回到自己脸上，目光平静温和。
徐文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预感错了。
“你想喝点什么饮料吗？”陆清让语气如常地问道。
问题问出口的瞬间，徐文最后一点不确定也消失了。
陆清让一定有事情瞒着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从出公司到坐下点菜，走神了许久，换做平常，陆清让早该问了。可他刚刚没有问，现在也只是继续问他喝什么饮料？
他在刻意回避什么。
徐文没再说什么。这顿饭吃得看似和往常一样，但气氛却有些不同。
陆清让的话比平时多了一些，努力找着各种话题，试图吸引徐文的注意，将那冒头的疑惑给引开。
看着对面徐文逐渐放松的神情，陆清让暗自松了口气。
‘暂时混过去了吧？’
他担心两个人会因为怀疑出现矛盾，可他更害怕，如果徐文真的知道了那件事，会怎样看他。
饭后，徐文嚷嚷着要回去午睡。
“陆哥，走，回去睡觉。”他站起身，语气轻快。
两人刚走出餐厅门口，徐文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主动牵住了陆清让。
陆清让立刻反手握紧，徐文掌心传来的温热驱散了他心中的凉意，也让他暗自松了口气。
‘今天得彻底把软件删掉了，不能再这样了。’
“好。”他低声应道，握紧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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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轻轻拍抚着徐文后背的手，动作一点点慢下来，最终停住。
徐文闭着眼睛，感受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力量一点点松懈。
他先是眯着眼，悄悄睁开一条缝，没动静。
他彻底睁开眼睛，微微抬起头，看向身旁已然熟睡的陆清让。
睡梦中的人毫无防备，一只手还松松地牵着他的手指。
徐文的眼中闪过尤豫。
他的目光移向床头柜上，陆清让随意搁在那里的手机，又低头看了看睡得安静的人。
他们之间，不该有这种需要隐瞒的东西。
时间越久，隔阂越深，那才是对两个人真正的伤害。
以陆清让敏感、爱把事情闷在心里的性子，指望他主动坦白，恐怕很难。
徐文轻轻抽出了被握着的手，他探过身，拿起了那部手机。
徐文抿了抿唇，解开了锁。
手机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神情从好奇，到专注，再到困惑，最后，只剩下凝重。
时间正在悄悄溜走。
咔嚓。
屏幕终于暗了下去。
徐文从陆清让的怀抱里挪了出来，坐在床沿。
他双手交叉，目光盯在陆清让身上，象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仍在睡梦中的人。
“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