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只纸箱被轻轻放在玄关的地板上。
徐文回头看了眼刚放下东西、正站在门口的陆清让，又低头扫视了一圈屋里，大大小小的纸箱堆得门口满地都是，几乎无处下脚。
他也没想到，来a城不过这些时日，两个人的东西竟攒了这么多。
最后还是请了搬家公司一并打包送来，加之之前在家居卖场采购的那些，所有物件都被物业整齐地码在了门外。
光是把这些箱子一样样搬进来，两人就花了不下半个钟头。
房子本就是带软装的，可两人对原配的家具总不太称心，为了挑到合意的款式耽搁了不少时间。今天把这些零碎物件都归整好，才算是真正能住进来了。
徐文活动了下有些酸胀的肩颈。现在，所有东西总算都挪进了门内，他终于能停下喘口气，好好打量下这个他们两个人的新家。
窗外，冬日的黄昏来得格外早。
天色是分层的，夕阳奋力散发着最后的光热，将橙红的暖意一层层涂上天空，把原本的蓝往上推挤。光线漫过城市，也毫无保留地涌进这个新家，将每一寸空间都裹进一片暖色里。
徐文静静站着，浑身被晒得暖洋洋的。
他望着自己亲手挑选的米白色长沙发，沙发下铺着厚实的柔面地毯，明亮的色调从客厅流淌开，串联起整个家的暖意。
“拖鞋。”
陆清让的声音将他从出神中唤醒。
徐文低头，看见陆清让正半蹲在自己面前，一只手轻轻握着他的脚踝。
他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把脚从鞋子里抽出来。陆清让顺着他的动作，将柔软的拖鞋套上他的脚。
徐文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还是乖乖配合着。
替徐文穿好鞋，陆清让站起身，掌心在他腰间轻轻一按，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去看看吧。”
徐文眼睛一亮，嘴角立刻咧开。他先凑到陆清让脸边飞快地亲了一下，这才撒欢般在家里转悠起来。
从厨房料理台摸到客厅茶几，从客厅晃进卧室，又钻进衣帽间探头探脑，连卫生间都要推开门仔细瞧上一眼。
明明每一样东西都是他和陆清让一起选定的，可当它们真正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家时，扑面而来的新奇和满足感，依然让徐文心跳加快。
他把这个属于他和陆清让的家，用目光一寸寸都看进眼里。
明明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只是站在这里，看着这个家，他就觉得整个人都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陆清让已经开始动手拆着纸箱子。他一边利落地划开箱子，一边时不时抬眼，目光追着那个在屋里晃来晃去的身影，眼里始终带着笑。
终于，徐文逛够了，心满意足地晃悠回陆清让身边，也蹲下来准备帮忙。
陆清让从身后推出几个箱子，用眼神示意他先拆这些。
徐文没多想，拿起手边的剪刀，低头划开封箱带。
箱子打开，里面却不是他记忆里买过的东西。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陆清让，陆清让只是笑着回望他，示意他继续。
新款游戏机、相机、好几套积木、一整套台式机、键盘、鼠标……东西一件件被拿出来，铺在地上。有他随手点过收藏的，也有只是偶然多看了两眼、自己转头就忘的。
徐文的手有点抖。
他抱着几个还没拆完的盒子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东西，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喜欢吗？”陆清让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道。
前些天，徐文给他看购物车，里面塞满了成对的家居用品、实用的生活小物或是明显是买给他的东西。
徐文从未主动提过自己想要什么。从相遇开始，他们总是很忙，起初是忙着逃命，后来是忙着生存，再后来是忙着为两个人的未来加班加点。
陆清让总是想起，徐文也不过是刚毕业不久的年纪。
他很愧疚。
于是他只能留意徐文常用的软件、无意间点过的赞、购物app的推送记录……靠着这些零碎的信息，试着拼凑出徐文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现在看着徐文每拆一样眼睛就亮一分，陆清让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他猜得不算太差。
“喜欢！很喜欢！”
最后一个箱子也拆完了。徐文做了个让陆清让措手不及的动作——
他几乎是整个人扑了过来，直接跨坐到陆清让的腰腹上，把人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
“陆哥！我爱死你了！！！”徐文双手捧住陆清让的脸，不由分说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个响亮的亲吻，亲得陆清让只能半眯着眼，偏着头想躲又舍不得。
最后一个吻重重印在陆清让唇上，徐文这才算亲够了。他微微喘着气，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笑得纵容的陆清让，自己也开始傻乐。
陆清让一只手撑在地板上稳住身子，另一只手稳稳扶着徐文的腰，仰头看着他那明亮的眼睛。
“喜欢就好，我们一起把它们装起来？”
徐文红着脸，用力点头。
两人很快忙活起来。那些成双成对的杯子、拖鞋、毛巾，一样样被放好，属于徐文的那些宝贝，则被仔细收进专属于他的置物柜里。
等他们终于直起腰，窗外的天色早已彻底暗下来，夕阳早已散尽，只馀城市的灯火在玻璃上投下零星光点。
陆清让将那盆从林城带来的绿萝，放在了客厅最明亮的窗台前。他转身，按下墙上的开关。
“嗒”的一声轻响。
暖黄色的灯光瞬间漫开，将属于两人的家，重新包裹了起来。
“饿不饿？”他走到仍站展示柜前，对着里头新玩具左瞧右看的徐文身后，轻声问道。
“有点了。”徐文感受到熟悉的体温靠近，很自然地往后靠了靠，倚在他身上。
“想吃什么？”陆清让任由他靠着，手自然地搭在他腰上。
徐文眼睛转了转。他侧过头，瞥见陆清让的目光仍安静地黏在自己侧脸上。
那个蓄谋已久的念头此刻又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他转回身，面对着陆清让，眼神里闪铄着跃跃欲试的光。
“咱们入住新家，怎么说也得庆祝庆祝吧？”他语气轻快，“点几个好菜，再喝点酒？怎么样？”
陆清让看着他。徐文脸上那点藏不住小心思，几乎透明地映在他眼里。
他目光在徐文亮晶晶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弯了一下。
“好啊。”他应道，声音平稳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