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让已经换好衣服靠坐在沙发上，闻声抬起头。
目光触及徐文的瞬间，他呼吸微微一滞。
眼前的人挺括的西装勾勒出利落线条，精心打理的发型露出光洁额头，让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更加明亮夺目。平日里随性散漫的气质被妥帖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慌的俊朗。
他的徐文，真好看。
他喉结轻轻滚动，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几分：
“很帅。”
徐文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拼命想压下那快要失控上扬的弧度，可泛红的耳尖却诚实地出卖了他翻涌的窃喜与羞涩。
他几步走到陆清让面前，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架势，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人从沙发上扯了起来。
陆清让眼底漾开笑意，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手臂却极为自然地环过，掌心轻轻拢在他腰侧。
“出发出发！”
徐文率先别开视线，声音里带着强装的镇定，拽着陆清让就往门口走去。
这份轻松雀跃，一路持续着，直到电梯在他们公司所在的楼层停下。
“叮”的一声轻响，金属门向两侧滑开。
门外的景象让徐文脚步猛地顿住——
只见那扇还挂着崭新锁的“向阳科技”玻璃门前，乌压压地站了十来个人，将原本宽敞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几乎是本能反应，徐文一个跨步就挡在了陆清让身前，手臂下意识地抬起，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后。
“什么情况？”他压低声音，语气瞬间绷紧，警剔地扫视着人群，“怎么这么多人？”
被他护在身后的陆清让明显也愣了一下，但在看清那些人影的瞬间，紧绷的肩膀便松弛下来。
“没事。”他声音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
陆清让的手自然地环上徐文的腰，力道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人从完全挡在前方的位置，稍稍往后带回了自己身侧。
徐文侧头，捕捉到陆清让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但见他神色间并无凝重或戒备，悬起的心才稍稍落下些许，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些。
而此时，电梯门打开的动静，也已经吸引了那群人的注意。
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
短暂的寂静后——
“陆总！”
“陆哥！”
此起彼伏的呼唤瞬间打破了走廊的安静，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热情，甚至还有几分难掩的激动。
徐文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一愣，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陆清让眼底那点讶异也迅速敛去，转而化为清浅的笑意。
他轻轻握了握徐文的手，随即松开，从容地走上前去，拿出钥匙利落地打开了那扇紧闭的玻璃门。
“都先进来吧。”他侧过身，对众人温和地说道，声音沉稳，自然而然地掌控了场面。
陆清让领着这一大群人，将他们暂时安顿在还算宽敞的会议室里。
徐文则象个小尾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看着这群陌生面孔各自找位置坐下，心里的问号越堆越高。
他终究没忍住，悄悄凑近，手指勾住陆清让的西装衣角，轻轻拽了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小心问道：
“不是说……就几个人吗？这、这人也太多了吧？”
陆清让微微侧头，对上徐文写满困惑的眼睛，眼底也掠过一丝与他如出一辙的讶异。
“恩，”他低声如实回答，“也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陆清让安抚性地看了眼徐文，再转向会议室里安静等待的众人，语气温和却带着疑问：“之前联系我的，我记得只有几位。能告诉我，是什么风把大家都吹来了吗？尤其是，”他的目光扫过几张有些眼熟、却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他视线所及之处，是几位曾在微文科技内核项目组、被南宫辰开出天价挽留的工程师。
其中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男人率先站了起来。
他叫周彦，曾是天穹项目早期内核构架的关键成员之一，典型的技术狂人。
“陆哥！”他开口，语气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可算把你等回来了！南宫辰那套我们真干不下去！”他语速很快，象是憋了太久，“钱是多，但天穹后来的路线完全就是堆砌功能，没实质性突破，都成一锅乱炖了！他们根本不懂我们要做什么！”
他身边另一个同样不修篇幅的同伴立刻用力点头，抢着补充：“对对对！光是合规审查和没完没了的须求会就能把人逼疯！！”
周彦双手一摊，脸上是找到救星的激动：“限制太多，根本施展不开！我们是想做点真正的东西，看到你带着“向阳”回来，我们就知道，对味儿了！这才是我当初想跟的技术方向！”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七嘴八舌的附和：
“没错！跟着陆哥搞技术，心里踏实！”
“那些乱七八糟的会可算能省了！”
“我就想安心搞点真东西！”
等这帮技术狂人七嘴八舌的表完忠心，会议室里激昂的气氛稍稍平复，一位看起来沉稳干练的女人站了起来。
她是之前微文科技被无故辞退的行政主管之一，叫林微。
“陆总，”她开口，语气不卑不亢，“场面话我们就不多说了。当初公司出事，您自身难保，还想着我们，那份赔偿金，是实实在在的雪中送炭。”她目光扫过身边几张同样写满期待的脸，“我们这些人，都记着这份情。”
她微微笑了一下，语气放得更软和一些，带着点试探：“新闻我们都看到了。知道您这儿刚起步，肯定需要人手。我们别的本事没有，处理杂事、理顺流程总还擅长。后面……还有几个已经回了老家的同事，也正琢磨着辞了那边的工作赶过来。”
她顿了顿，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做了总结：
“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收留我们这群“失业人口”，给口饭吃？”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十几道目光灼灼地聚焦在陆清让身上，那里面有技术人员的纯粹与渴望，也有老员工毫无保留的信任与追随。
徐文站在陆清让身侧，看着这一张张热切的脸庞，一个念头猛地划过脑海——
他忽然明白了。
那些几乎要被遗忘的原主记忆碎片，此刻又清淅地浮现出来。
微文科技远高于行业标准的薪资，从不画饼的丰厚奖金，从不吝啬的带薪休假，茶水间里永远充足的零食咖啡。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人，为了一个技术难点能通宵鏖战，为了优化用户体验争得面红耳赤，却从不会把精力耗费在勾心斗角上。
原来如此。
徐文在心里轻叹。在陆清让打造的微文，能力就是唯一的通行证。
没有冗长的流程，没有复杂的人际，有的只是把事情做好的纯粹。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用最实在的方式，尊重每个人的价值，让优秀的人心甘情愿地汇聚在他身边，为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