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书房，墨香与龙涎香交织，却压不住萧彻眉宇间的沉郁。他刚处理完边境密报，揉着眉心时，管家轻步而入，神色带着难掩的犹豫。
“王爷，府外有当铺掌柜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萧彻头也未抬，语气平淡：“何事？让他去账房处置便是。”
“这……”管家支支吾吾，“掌柜的说，前些日子收了件王府之物，他前段时间省亲，伙计眼拙未曾认出，今日亲自送回请罪。”
萧彻蹙眉，王府赏赐出去的物件流入当铺本是常事，他素来不在意：“既是赏赐，得主自行处置便可，无需怪罪，让他把东西留下。”
“是。”管家应着，却依旧杵在原地。
萧彻抬眸，锐利的目光扫过：“还有事？”
管家被看得一凛，硬着头皮道：“王爷，那物件……是嫣曦姑娘的。”
“嫣曦”二字如惊雷炸响，自她坠崖后，这两个字便成了王府禁词。萧彻猛地站起身，周身气压骤降，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上面有王府印记，掌柜认出后立刻送来了，我辨认了下，应该是您赏赐给嫣曦姑娘的。”管家战战兢兢回道。
萧彻的心脏被紧紧攥住，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他想起她那间空荡荡的偏院，简洁得没有一丝多余陈设——他赏赐的金银珠宝、名贵玉器不计其数，她的房间里却从未有过踪影。他一直以为是她性子冷淡不屑俗物，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她为何要变卖这些？”萧彻声音沙哑，眼底满是困惑与急切，“王府衣食无忧，她无亲无故，变卖这些做何用？”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她的坠崖，或许是假的！
她近日的疏离冷淡，悬崖边那句刻意的“王爷快走”，空空如也的房间，还有始终未曾找到的尸体……所有疑点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答案。
“立刻把当铺掌柜叫来！”萧彻厉声喝道。
片刻后，掌柜跪倒在地，捧着锦盒：“草民参见王爷，恕草民无知，收了王府之物！”
“起来说话。”萧彻强压激动，“这支玉簪何时收的？卖簪子的人是谁？”
掌柜起身回道：“回王爷，是一个月前收的。卖簪子的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只听声音温婉，说急需用钱才变卖家传之物。”他顿了顿，补充道，“除了这支玉簪，她还卖了两件玉佩，说是一套的，草民当时回家省亲，店铺伙计眼拙，没认出是摄政王府的物件，还望王爷赎罪。”
三件？萧彻心头一震，他赏赐给她的成套玉佩何止三件。一个月前，正是她坠崖前不久！
“她还卖了其他东西吗？”萧彻追问，声音带着颤抖。
“没有了，草民只收了这三件。”掌柜如实回道。
萧彻握着锦盒里的玉簪，眼底情绪翻涌——她变卖物件，定然是为了筹钱远走高飞！她没有死，是故意假死逃离！
“立刻传令下去，严查京城所有当铺、银号！”萧彻厉声吩咐暗卫，“凡在一个月前，有人变卖带有王府印记的器物，一律详细禀报，包括变卖时间、物件样式、卖主特征！”
“是！”暗卫应声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消息源源不断传回。京城大大小小的当铺几乎都有线索，嫣曦竟分别去了不同的当铺，将这些年他赏赐的器物尽数变卖——从价值连城的翡翠手镯、玛瑙摆件，到小巧的珍珠耳坠、银质发钗，甚至连他当年特意为她定制的鎏金步摇都在其中。
每一份禀报，都像一把锤子，敲在萧彻的心上。他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件清单，眼前浮现出当年赏赐她时的场景。他总以为，这些珍贵的东西能让她留在身边，却没想到，最终都成了她逃离的盘缠。
她的疏离，她的冷淡，她房间里的空荡，都有了答案——她早就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从未有过丝毫留恋。
“好……好得很。”萧彻低声说道，眼底闪过愤怒、不甘，却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连日来的思念与悔恨有了宣泄的出口。他就知道，他的嫣曦那般聪慧决绝，怎会轻易殒命于悬崖之下。
“扩大搜寻范围！”萧彻下令，“严查一个月前所有离开京城的女子，尤其是独自一人、行踪隐秘的，重点排查向南而去的路线！”
他握着那支玉簪，指尖冰凉，眼底却满是坚定。他知道，她带走的钱财足够丰裕，定然是去了一个安稳的地方。而她无亲无故，向南而去的可能性最大。
“嫣曦，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萧彻低声说道，语气带着势在必得的执着，“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京城的风依旧凛冽，可萧彻的心中，却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他要找到她，告诉她所有未曾说出口的话，弥补所有的遗憾。他要让她知道，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会用掌控表达在意的摄政王，他愿意为她放下一切，只求她能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