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折腾了这么久,你那个行动何时开始?”
戏道人开口,语气带着不耐和。
“我可等不及要那小子好看了,若是顺利,我两合力就能让叶响去死,我可以断定,他绝对是我诡道寻了许久的人!”
“只要杀了他,此世就有救了!”
那紫貂,谶道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尖锐,与他矮小的身形形成诡异反差。
“你这被人打跑了的丧家之犬,如今寄我篱下,也好意思催我?”
他的目光刮过戏道人,全然不给对方好脸色看。
“我的大千易梦术还需最后一块碎片,方能圆满,届时,整个秘境生灵的意志都将归于我身,助我登临观星之境!叶响?不过是路边野狗,待我神功大成,反手可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按计划,把他们引入紫衫林,调虎离山,别让他们有机会打扰我。”
戏道人似乎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但迫于形势,只能压下火气。
“我自然知道你为了突破观星准备已久,难道我不也是如此?!若不是叶响破坏,我的戏道早已大成!你不知道,叶响那厮修行格外诡异,若是不早些应对,怕迟则生变!另外,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安排妥当,那当年带着碎片离开的小丫头,很快就会被引回秘境!”
“那便好办,等她踏入大壮菇,被那蠢老鼠的衰败气息笼罩,我自有办法取回那片当年被她的夺走的碎片。”
谶道人语气笃定,转回身,继续操控起阵法。
“去吧,做好你的事。”
叶响面前的画面一阵模糊,随后他就发现,自己来到了更早的片段。
似乎是戏道人在进入秘境前,与谶道人的一次密谋。
其中清晰地提到,如何利用云千裘对财富的渴望,假扮淘金客散播谣言,如何确保云千裘会偶遇林生,如何利用林生寻找秘境救治同伴的迫切,将两人乃至叶响都引入局中
一切,都是为了将云千裘和她体内藏着的织梦纱残片送回秘境,送到谶道人能够触及的地方!
原来,从一开始,云千裘与林生的相遇,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们所有人,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被这两个隐藏在暗处的诡道中人一步步引导,直到今天!
记忆到此结束,叶响心中豁然开朗,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
调虎离山!
戏道人在紫衫林的任务就是拖住并杀死他和林生,而谶道人,所谓的一寸仙人,他的主要目标,一直都在大壮菇!
他要趁鼠大仙昏迷、守卫空虚之际,夺取云千裘体内的残片,从而拼合出完整的织梦纱,发动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个能让所有秘境中人的意识全部归于他一身的大千易梦术!
大壮菇危,需立刻回去支援!
就在叶响猛地从记忆中挣脱,意识回归现实的刹那。
轰隆隆隆!!
一阵仿佛来自秘境核心处的恐怖巨响,裹挟着一股磅礴无比的精神风暴,如同海啸一般。
以大壮菇方向为原点,轰然爆发,席卷了整个秋叶谷地!
位于紫衫林的叶响和林生根本来不及反应,被那股冲击波直接撞上!
无形的风暴扫过身体,叶响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耳边瞬间充斥了无数疯狂的呓语、尖叫与狂笑!
那是万千生灵意识被强行搅动时发出的哀鸣!
与此同时,潜藏在他体内的骸毒似乎受了刺激。
竟然再度爆发开来,却反而替他抵挡了大部分冲击。
尽管如此,他依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灵魂仿佛要被扯出体外。
而当他勉强稳住心神,看向旁边的林生时,心猛地一沉。
此刻的林生半跪在地,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的头颅,脸上青筋暴起,表情扭曲,似乎在承受着极致的痛苦。
在他体表,那些淡金色的雷电纹路不断闪出不受控制的电蛇,噼啪炸响。
“林生!”
叶响急呼道。
突如其来的风暴余波渐渐平息,但那弥漫在整个秘境中,令人理智涣散的污染,反而在短时间内提升了数个量级!
紫衫林的雾气此刻也被刚才的冲击吹散了大半,露出了他们此刻所处的环境。
这里正是叶响通过戏道人记忆所看到的,那个由圣坛改造而成的邪恶祭坛边缘!
只是此刻,祭坛上的血池似乎之中,织梦纱已然消失不见。
四周堆积如山的各族群尸骨,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谶道人已经不在此处!
他定是带着织梦纱去了更关键的地方!
他快步冲到林生身边:“林生,怎么样?还能动吗?我们得赶紧回”
叶响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当林生缓缓抬起头时,他只能看到一双涣散的眼睛。
那双原本锐利如电,偶尔闪过金光的眼睛,此刻一片空洞。
没有了熟悉的难挡锐气,甚至没有了情绪波动,就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他直勾勾地看着叶响,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渐褪去,反而变成了一种纯粹的茫然之色。
林生摸了摸头,对着叶响问道:“对了,你是叫什么来着?”
叶响的身体,瞬间冰凉。
失智。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林生,也被那席卷秘境的污染侵蚀了神智。
大壮菇内部,此刻已不再像是圣地,而像是巨兽濒死时的内脏。
原本散发着柔光的透明菌壁现在却遍布着狰狞的紫黑色纹路,间歇性地闪烁,映照得通道内光影扭曲,如同噩梦回廊。
空气中那股甜得发齁的腥气占据了全部。
菌壁更深处,偶尔还会传来低沉而混乱的嗡鸣,仿佛整株巨菇都在痛苦地呻吟。
通往主室的螺旋阶梯上,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刚刚结束不久。
郝家四兄弟倒在入口附近,形态凄惨。
郝恭那一身如火的红毛被烧焦了大片,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正汩汩冒血。
他勉强用那柄石钉耙支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却总是失败,只能半跪在地,喘着粗气,眼神时而凶悍,时而涣散。
擅长伪装的郝喜,此刻就连维持基本的人形都十分困难。
他的身体颜色在灰黑与靛青之间不断闪烁,似乎仿佛随时会融化在阴影里,他蜷缩在墙角,抱着头,不断发出痛苦的呜咽。
郝发有着金属爪的双臂断了一根,另一根也被折断变形。
他背靠菌壁,多次试图沟通地脉,但脚下的地面只是微微起伏了一下便归于死寂。
四人之中,郝蔡最惨,他引以为傲的颊囊术似乎遭到了某种诡异的冲击。
他的腮帮子不正常地鼓胀着,颜色青紫,嘴角不断溢出混合着脓液的液体。
他躺在地上,身体抽搐,连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