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人清白？”
白非凡合上书，随手扔回锦盒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拉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胡三。
“胡掌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八十年前，也是在这个地界，不过那时候你还没这铺子，蹲在街上摆摊。”
“有个傻大个，花了全部身家，从你这儿买了一本叫荒血书的玩意儿。”
“你说那能让他刀枪不入，白日飞升。”
“结果呢？”
白非凡身体前倾，那双金色竖瞳死死地盯着胡三。
“结果只会练成只会吃人的怪物，之后练它的洪霸连老婆都给吃了。”
“这笔账……咱们是不是该算算？”
胡三的脸色彻底变了。
八十年前？
对了……那个练了残篇邪功的凡人帮主！
可是……那是八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事了！那时候它还在摆地摊！
这刚来的龙君怎么可能知道？！
“你……你是何人？！”
胡三后退半步，体内的妖力开始暗暗运转。
“我是谁不重要。”
白非凡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重要的是，我家老仆，当年就是那个傻大个的。”
“他可是对胡掌柜念念不忘啊。”
“故人来访，胡掌柜不打算见见吗？”
话音刚落。
砰！
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狂风裹挟着阴冷的煞气，呼啸着灌入店铺。
“胡……掌……柜……”
一声嘶哑呼唤响起。
胡三猛地转头。
只见大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
那张脸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正是当年那个被他骗得倾家荡产的帮主！
这怎么可能？！
按照荒血书的副作用，这家伙早就应该变成没有理智的野兽，或者被人当菜吃了吗？！
怎么可能还活着？！
而且还找上门来了？！
“这……这”
老狐狸毕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短暂的惊慌后，它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它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向白非凡，厉声喝道：
“好哇！原来是来砸场子的！”
“什么帮主！我看就是你找人假扮的！”
“小子！我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敢在我灵狐轩撒野……”
老狐狸猛地一拍桌子，筑基修为爆发而出！
“也不打听打听！我胡三背后站着的是谁！”
“来人！给我拿下！”
它一声令下。
门外那两头筑基六层的黑熊精立刻咆哮着冲了进来，堵住了大门。
店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白非凡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响指。
噗。
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他指尖跳动。
“胡掌柜。”
白非凡看着那簇火苗，语气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进店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你这店里，虽然点着灯，但用的都是冷光石或者鬼火。”
“就连门口，也挂着‘严禁烟火’的牌子。”
老狐狸的脸色瞬间变了。
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想干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呢？”
白非凡把玩着火焰，一步步走向那些摆满珍贵秘籍的货架。
“是不是因为……”
“这些所谓的孤本上涂的那层幻灵液……”
“一旦遇到明火，或者高温……”
“不仅会瞬间挥发失效，露出里面草纸的真面目……”
“而且……”
白非凡把火焰凑近那本阴阳极乐真经。
“还会散发出一股……比狐狸尿还要骚的臭味？”
“住手！！！！”
老狐狸发出一声凄厉尖叫！
它疯了一样想要冲过来阻止。
这可是它的命门！
这灵狐轩里价值连城的几万册藏书，全特么是涂了料的假货！
如果白非凡这一把火下去。
不用烧光，只要那个味道一出来。
它苦心经营了八十年的招牌就彻底砸了！
更可怕的是。
那些买了它书的大妖、魔修，要是知道自己花了天价买回去的是厕纸……
绝对会把它剥皮抽筋，点天灯！
昂————！！！！
就在老狐狸即将扑到白非凡面前的瞬间。
一声比之前在山下还要恐怖十倍的龙吟，在狭小的店铺内轰然炸响！
白非凡身后的半龙虚影瞬间膨胀，化作一颗狰狞的金色龙头，死死地盯着老狐狸。
“跪下！”
仅仅两个字。
却如同万斤重锤，狠狠地砸在老狐狸的膝盖上。
噗通！
老狐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把地板都砸出了两个坑。
那两头想要冲上来的黑熊精，更是直接被这股龙威震得口吐白沫，瘫软在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白非凡手中龙炎还在静静地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
“胡掌柜。”
白非凡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老狐狸，手中的火焰距离那排书架只有不到一寸。
“你说……”
“要是这满屋子的假货被曝光了……”
“你背后的人物，是会保你呢？”
“还是会把你宰了，做成围脖，以此来平息众怒呢？”
老狐狸浑身都在发抖。
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它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年轻的龙族少爷，不仅实力深不可测，心思更是毒辣到了极点！
一眼就看穿了它的底牌！
一招就掐住了它的死穴！
“别……别烧……”
老狐狸瘫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龙君饶命！爷爷饶命！”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
“求您高抬贵手！只要您不揭穿……您要什么小的都给！都给啊！”
白非凡看着它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眼中的鄙夷更甚。
欺软怕硬，这就是这类货色的本质。
“本君老仆的事，怎么算？”
白非凡指了指门口依然在扮演的玄幽。
“赔！我赔！”
老狐狸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双手奉上。
“这里面有五万枚欢喜金钱！是小的这几年的全部积蓄！都给龙爷！就当是给龙爷赔罪了！”
玄幽闻言，眼睛瞬间亮了。
五万枚！
发财了！
白非凡手一挥，那储物袋便飞到了手中。
他掂了掂分量，嘴角露出一丝满意。
“钱的事算清了。”
白非凡熄灭了龙炎，店铺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老狐狸刚想松口气。
却见白非凡又坐回了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但是……”
“本君的精神损失费……”
“胡掌柜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老狐狸都要哭了。
这特么简直是吃狐不吐骨头啊！
“龙君……小的真的没钱了啊……”
“没钱？”
白非凡目光扫过那一排排假书。
“没钱不要紧。”
“我这人比较好学。”
“你这满屋子的假货我看不上，但能在这种鬼地方混这么久，你手里……总该有一两本真东西吧？”
胡三脸色一苦。
“大人，天地良心啊，正经功法谁来这儿买啊……”
“少废话。”
白非凡眼神一冷。
“那本《荒血书》你是从哪弄来的？既然你有路子弄到魔界的东西，我不信你手里没点存货。”
“我要一本能练的、且来头不小的功法。”
“拿不出来，我还是得烧。”
看着那即将再次燃起的火苗。
胡三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有！有！”
“大人稍等！”
他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在柜台最底下的地砖缝里扣了半天。
最后，掏出了一个被油纸层层包裹、上面还贴着好几张封印符箓的扁平盒子。
“大人，这是老朽当年机缘巧合之下，从一具从天上掉下来的尸体上摸来的。”
胡三小心翼翼地递过盒子，声音压得极低。
“据说……那尸体生前是玄牝界主申机子的一位亲传弟子。”
“这书上也没涂药水，是真的！”
“但老朽资质愚钝，加上这功法太过霸道，一直没敢练……”
白非凡接过盒子，指尖轻轻一挑，符箓自燃。
盒盖弹开。
一本通体幽蓝、仿佛由海水凝聚而成的书册显露出来。
书页之上，隐约可见一头巨大的鲸鱼虚影在云海中翻腾，发出震撼灵魂的空灵长鸣。
封面上，三个古篆大字，透着一股磅礴大气——
《游鲸诀》！
白非凡的瞳孔微微一缩。
好东西！
这绝对是好东西！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他心中默念，这功法的意境，竟然与道家逍遥游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更关键的是，这是玄牝界主一脉的传承。
在这个被灰气污染的世界里，若灰气有栖身之所，大概率便会依附最强的申机子！
“不错。”
白非凡合上盖子，将盒子收入空间，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站起身，拍了拍胡三那还在发抖的肩膀。
“胡掌柜是个实在人。”
“这五万枚金钱，就当是你给我家老仆的精神损失费了。”
“至于这书……算是你孝敬本君的见面礼。”
“以后这访市，要是有人敢找你麻烦，就报我……”
白非凡顿了顿，随便起了个名号。
“……就报我龙傲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