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没关系，我会等你眼睛好了，到时候月宝也退役了。也许你就不想养它了。”
“不会不想养它，我会一直养它的。”
他眼睛还会好吗？
如果他的眼睛能好，那他还会把她让给别的男人吗？
黑暗中，月牙儿的光晕扩散的有些厉害。
他的心脏在抽痛，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月宝似乎感受到沈戟的情绪低落，放弃了漏食球，跑过来蹭沈戟的腿。
沈戟不敢再看陈麦宁的方向，只低着头一遍遍顺着月宝的毛。
“月宝会想你的，所以，你还能过来陪月宝玩吗？”
陈麦宁叹了口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好像，沈戟现在对她，有些依赖情绪。
至于其他的什么男女感情，就不得而知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高大，一人一狗都失落的低着头，莫名有些相似。
毛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她完全舍不得。
至于那个虚构的快要恋爱的对象，就再延迟点吧。
“还会陪它的，只要它需要我。”
月宝喉咙里飘出极轻的“嗷呜”声，似乎高兴极了。
沈戟朝着声音抬头，只觉得黑暗中月牙儿的光晕已经快要占据整个视野。
光晕里，她正坐在地上，朦胧如雾里看花。
他眨了眨眼，光晕还在继续扩大，那人却渐渐被雾遮去。
月宝扒拉扒拉脸，下雨了吗？
刚刚有一滴雨砸在它脸上了。
陈麦宁只当没有看见那双红红的眼睛，不揭穿，是她的善良。
“月宝，姐姐陪你玩拔河好不好？快过来。”
她拿出拔河用的游戏绳，朝它晃了晃。
月宝左右看了看，主人在发呆，那它就先去玩一会吧。
沈戟的心焦灼的厉害，一面是知道还会见到她的庆幸，一面是她早晚会离开的失落。
她正笑的开心，笑声干净又纯粹。
月牙儿，月宝，还有他，不应该分开的。
他还没种出一座漂亮的花园，还没向她确认什么是随心所欲的生活。
她不可以离开。
他自认一直坦荡，此刻却生了些阴暗的心思。
如果那些男人都消失了就好了。
她就不会和“合适的人”谈恋爱了吧。
“三少，麦宁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程助，我已经闻到香味了，现在更饿了。”
沈戟已经站到了她身边，伸手准备拉她起来。
“去洗手吃饭吧，以后饿了就直接过来，你给月宝准备了那么多吃的，就当我替月宝谢谢你。”
陈麦宁犹豫了下，把手递给了他。
“我妈还说我自己在外面会不会被饿死，目前看，好像饿不死了。”
那她昨晚回去那么早，是不是也没有吃饭？
“最近要一直在这边吗？”
“嗯，月宝刚来，我答应训导员，等它习惯你。不过看你们熟悉的速度，我感觉明天月宝就不需要我了。”
沈戟道，“我们需要你，晚上也一起吃饭吧，或者我给你送家里去。”
他说的不是月宝需要你，是我们需要你。
陈麦宁站起来，状若无意的松开他的手。
“沈戟，你不用这样的。”
“麦宁，我是想感谢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月宝也围着陈麦宁转圈，清澈的眼神里全是信任。
“好吧，那就先谢谢你了。”
陈麦宁没想到自己还有了饭搭子，她只负责出人，对方负责所有的饭菜。
“沈戟，你二哥让我劝你去检查眼睛的事，我差点给忘了。能说一下为什么不想再去医院了吗？”
沈戟放下手里的筷子，摸索着抽了张纸巾。
“有些过度检查了，家里总觉得我多检查几次就能看到了似的。”
陈麦宁和他的双眼对视上，总觉得那双眼像是能看到，不像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么无神。
她不死心的伸手又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黑色的眼珠一片安静。
“那就按照医生说的，医生让多久检查一次，就多久去一次医院。其他时间，随你高兴。”
沈戟嗯了一声，麦宁总会用这种舒服的态度面对他。
“麦宁，你觉得随心而活是怎么样活呢？”
“这个话题可有的说了，每个人的心不一样，我只说我自己。”
陈麦宁思索了片刻，“就说爷爷让家里子孙联姻的事。我不想联姻，那就要么自己能做主，要么找人替我做主。”
“虽说靠人不如靠己，如果我去争夺话语权，自然也可以，但我会活的很累。”
“很多人为了争权而联姻，强强联合，那不就违背初衷了嘛！并且，我不觉得我的脑子能打败我姐姐。有人可以做的更好，那就把她放到那个位置上去。”
“我的目的是为了自由，不是为了姐妹失和。所以我选择要一个相爱的姐姐，不是争逐话语权。”
“随心而选，不做大家眼里的政治正确。我就愿意中午十一点起床，所以哪怕早起在所有人眼里是最正确的生活方式，我也只会听自己的。”
沈戟很想伸手摸摸她，“真的不结婚吗？”
“应该吧，结婚一定有利益牵扯，万一离婚太麻烦，动辄折腾好几年。但这不妨碍我谈恋爱啊，我又不是断情绝爱的女修士。”
“麦宁，你知道你说这些话让我什么感触吗？”
“什么？”
“你能认清自己，完全的接纳自己，这样的清醒与包容，是你最稳的底气。我甚至怀疑，你说要谈恋爱是敷衍我，你不会委屈给任何一个男人，除非那个男人能达到你满意的程度。”
沈戟还“盯着”陈麦宁，他的视线里变成了茫茫的一片白。
月牙儿被雾挡住，完全看不清楚，他却清楚的知道它在哪里。
陈麦宁尴尬的笑了笑，“你别胡乱推测。”
“麦宁，不要说谎，给月宝做个好榜样。”
“沈戟你能不能脑子不要这么好使，我真好奇，你这些年在部队到底学了什么东西。”
沈戟笑的有些放松，他猜对了。
麦宁之前那么说的原因，如果他猜的没错，应该是她发现了他的“越界”，想跟自己拉开距离。
幸好有月宝在，幸好她是真的喜欢这只狗狗。
“我，就训练，上课，做任务。”
“没了？”
“嗯。我觉得还好，我很喜欢当时那个热血的，追求极致的自己。”
“现在就不喜欢了吗？”
“差点就不喜欢了。”没人能体会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忽然失去的痛苦。
以前轻易做到的事，变得艰难不已。
每一步都有障碍阻拦，他失去了对一切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