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据点内,一名外围成员靠在墙边抽烟。他没关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姘头发来的消息。他随手回了几句,提到“北巷十三号今晚有大动作”“杨辰要出事”。他不知道这台手机已被三流情报贩子植入监听程序。
消息十分钟内被转卖两次。第一个买主在地下赌场用筹码换到了信息,第二个买主在货运码头拿半箱香烟换了转发权。第三个人没花钱,他在城中村麻将馆听牌时听见旁边人议论,顺口接了一句:“听说杨爷要被绑了?”
这句话被坐在角落的老混混听见。他立刻起身走了。不到半小时,这条消息已经出现在三个不同片区的夜市口。
江城南街夜市一家烧烤摊前,赌档老板正和熟客喝酒。他放下酒杯说:“最近别惹事。”对方问为什么。他说:“杨爷可能要出事,几股狠人都在看热闹。”那人笑了:“你听谁说的?”老板不答,只是低头喝酒。但第二天一早,这条消息已经在五个帮派内部传开。
北巷十三号附近,一辆货车停在路边。司机打开车门,对副驾的人说:“听说今晚有人动手。”副驾点头:“我表哥在物流队,说北狼社拿了重金,准备抓杨辰立威。”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句话被隔壁车里的混混听见。那混混立刻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杨辰完了,他再厉害也架不住群狼扑食。”
消息开始变形。有人说杨辰已经被控制,有人说他手下死士全被调走,还有人说他的别墅今晚会起火。没人知道真相,但每个人都在议论。
与杨辰合作的帮派最先反应。南街夜市管理头目召集十名手下,在办公室点了根烟。他说:“咱们吃的是杨爷的饭,这时候装瞎不行。”他拿出对讲机,安排两班人轮流巡逻,路线覆盖杨辰常走的三条街道。
他下令:“看到穿黑衣、戴帽子的人,立刻上报。谁敢在这片动手,就是跟我们过不去。”手下有人问会不会惹祸。头目冷笑:“现在不出声,以后谁保你?”
另一支物流团伙更直接。他们封锁了通往杨辰居所的三条岔路,在路口设卡查货。没有正式命令,也没有通知任何人。但他们知道,这是表态的时候。
一个司机想强行通过,被拦下。领头的人说:“查货。”司机骂了几句,最后还是配合。检查完后,那人拍了拍车门:“没事了,走吧。”但他盯着远去的车尾看了很久,才转身回去。
这些行动很快被其他势力注意到。一些原本摇摆的帮派开始重新评估立场。有人觉得杨辰还没倒,不能轻易站错队。也有人担心表现太积极会成为靶子。
城东一处老宅里,老牌地头蛇坐在密室中。桌上摆着香炉,他点燃三炷香,插进炉中。火焰起初笔直,他盯着看。如果火苗偏左,代表杨辰会死;偏右,则活。
他心里希望火向左倒。但他不敢明说。香烧到一半时,风吹动窗帘,火苗晃了一下。他立刻闭眼,假装祈祷。其实他在等结果。
另一股残余势力躲在废弃茶楼。首领坐在破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酒。他对身边人说:“让他狂,今晚过后,江城就要换主子。”旁边的人笑了。但他马上收住表情,低声下令:“所有人撤出主城区,等消息落地再回来。”
他们不怕乱,怕的是乱完之后谁掌权。如果杨辰活着,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所以必须躲远点。
街道上的变化更明显。平日最热闹的宵夜摊提前收摊。摊主说生意不好,其实是怕出事。狗吠声整夜不停,好几家住户抱怨。监控摄像头被人用黑布遮住,有的干脆断了电。
出租车司机开始拒载。只要乘客穿黑衣、帽檐压得太低,一律不开门。有个司机被投诉,他只说一句:“我不想卷进去。”对方追问什么进去,他摇头不说。
网吧里一群少年正在打游戏。其中一人突然停下,说:“你说杨辰会不会被打死?”其他人愣住。一人回道:“死了就死了呗。”但接下来几分钟,没人说话,也没人继续打游戏。
老城区一栋居民楼里,老太太拉着孙子的手说:“这几天别晚归。”孩子问为什么。她说:“外面不太平。”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感觉到了。
整个城市底层生态进入避险模式。混混之间互道:“忍几天,等风头过去再说。”连街头卖小吃的人都减少了出摊时间。有人问原因,他们只摇头。
江湖气氛越来越紧。合作帮派加强巡逻,敌对势力保持沉默。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消息——杨辰到底有没有出事。
北巷十三号据点内,戴袖扣的男人接到电话。对方问他计划是否照旧。他说:“按原定时间。”但他挂掉电话后,走到窗边看了很久。他知道外面已经有风声,但他不能退。
赵虎租住的房间就在对面楼顶。他透过望远镜观察屋内动静。灯光亮着,人影晃动。他记录下人数、位置、活动规律。他没有移动,也没有发出任何信号。
雷震带着装备离开公司大楼。他没说话,只是上车。车子驶向郊区训练点。他知道任务还没开始,但他必须确保所有防线到位。
秦峰坐在控制台前,六块屏幕滚动数据。他发现敌方通讯频段出现微小波动。这不是正常中断,而是测试备用频道的迹象。他不动声色,继续监控。
杨辰坐在办公室,左手搭在腕表上。他看着平板上的监控布局图。三号出口、五号出口、北巷十三号、南街岔路……所有关键点都被标记出来。他在每个位置都设置了双重响应机制。
他知道外面已经开始传消息。他也知道,这场局已经不再完全由他掌控。信息一旦扩散,就会失控。但他不在乎。他要的不是秘密行动,而是一场公开的震慑。
他打开一个新的文件夹,命名为“反制日志”,开始记录每一项操作的时间节点。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精准,不能有任何差错。
赵虎的声音再次传来:“敌方有一人离开据点,步行前往东侧便利店,疑似购买补给。其余四人仍在屋内,未移动。”
“盯住那个人。”杨辰说,“他回来时可能会带回新指令。”
“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内的灯光很亮,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阴影。杨辰坐在主位,左手始终搭在腕表上。他的呼吸平稳,心跳正常。他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较量不在街头,而在信息与决策之间。
秦峰突然抬头:“干扰信号已就绪,随时可以切入。”
“等。”杨辰说,“等到他们最松懈的时候。”
他又看了眼地图。北巷十三号的红点还在闪烁。那个戴袖扣的男人还没有睡。他可能正在等一个电话,等一个确认行动开始的信号。
而杨辰在等另一个信号——赵虎的下一次汇报。
终端再次响动。赵虎的声音传来:“敌方新增两名成员,携带长条形包裹,可能是武器。他们正在分发装备,行动时间可能提前。”
杨辰眼神一沉。他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对秦峰说:“启动第一阶段干扰。”
秦峰按下回车键。六块屏上的数据瞬间停滞,随即全部刷新。一条伪装指令被成功发送至敌方频道:【行动推迟至明早六点,等待最终确认】。
办公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反馈。
十分钟后,赵虎传来消息:“敌方收到指令,正在讨论是否接受变更。戴袖扣的男人表示怀疑,但其他人已开始收装设备。”
杨辰点头。他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动摇。只要再拖几个小时,他们的节奏就会彻底被打乱。
他走回窗边,看着外面的城市。夜风从缝隙吹进来,掀动了他的衣角。他左手抬起,轻轻抚过腕表的表面。表盘上的指针走得平稳,像他此刻的心跳。
他知道,这场局他已经布好。
敌人以为他们在狩猎。
其实他们才是猎物。
赵虎在终端那头轻声说:“他们关灯了,像是要休息。”
杨辰盯着远处夜市的灯光,说了一个字:
“等。”
城西旧工业区,一间仓库屋顶,赵虎关闭设备,收起望远镜。他背起包,沿着排水管下楼。脚步很轻,落地无声。他穿过巷道,拐进另一条街。身后三百米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跟了上去。
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有人在盯梢。但他不能暴露身份。他在第三个路口右转,走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店员正在整理货架。他买了一瓶水,站在门口喝。
轿车停在街角,没熄火。两人坐在车内,盯着便利店门口。赵虎喝完水,把瓶子扔进垃圾桶。他走出门,向左走去。车灯亮起,慢慢跟上。
他加快脚步。车速也随之提升。就在他即将拐入小巷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显示一条新消息:【目标区域已布控,待命】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巷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穿着黑色战术夹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