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推开门时，杨辰的右手还悬在半空。
全息投影界面没有关闭。光标停在未点下的坐标位置，像一根凝固的针。
家族长老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穿深灰西装的人。他们手里捧着一个金属匣子，表面刻着杨家祖徽。
“图纸都在这里。”长老说，“老宅地库刚启封。原始版，手绘稿，带父亲签名。”
杨辰收回手。他没接匣子，只朝大厅中央抬了抬下巴。
三十七台投影仪同时启动。画面亮起。
第一帧是杨杰站在产线控制台前。他戴着白手套，手指按在指纹识别区。屏幕弹出提示：【权限验证通过——工程师编号：yj-0723】。
第二帧是他用u盘插入备用端口。u盘外壳印着某高校实验室logo，实际是伪造的。
第三帧是数据流图。红线从老宅地下三层直连境外服务器ip，跳转七次，终点落在南美一处离岸数据中心。
画面没有声音。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那条红线上。
长老低头看匣子，又抬头看投影。他伸手摸了摸匣子边缘的划痕，那是三十年前父亲亲手刻的防伪记号。
“这图，他动过。”长老说。
杨辰点头。他走到投影前方，抬起左手，拇指擦过钢表表冠。
表盘微震。
地面传来低频嗡鸣。老宅正厅地板下，三块合金板无声滑开。露出下方嵌入墙体的数据节点。节点表面泛着蓝光，频率与钢表完全一致。
“祖父级监察系统。”杨辰说，“父亲埋的。只认血脉，只认这块表。”
他按下表冠。
节点亮起。一段新视频自动播放。
时间戳显示为三年前。画面里，杨杰翻出书房保险柜，用手机拍下三张设计原稿。拍摄角度歪斜，柜门只开了一半，他额头有汗。
视频播完。全场安静。
长老打开金属匣。取出一叠泛黄图纸。他抽出最上面一张，对准投影里的原稿比对。纸角磨损位置、铅笔批注字迹、甚至一处墨点形状，全部吻合。
“图纸没被替换。”长老说，“但原始数据，早被他复制走了。”
他把匣子放在长桌中央，退后一步。
“核心技术归位。”他说，“从今天起，生产线由你执掌。”
杨辰没伸手去拿。
他转身面对大厅侧门。
门被推开。杨杰走进来。他西装整齐，金丝眼镜完好，领带结打得标准。他看见投影，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冷笑。
“演得不错。”他说，“可惜技术不是靠偷拍来的。”
话音未落，侧厅方向传来金属撞击声。
四名特警冲进大厅。带队队长出示证件，直接走向杨杰。
“杨杰先生，你涉嫌向境外非法提供国家重点产业技术资料。”队长说，“我们接到实名举报，证据已同步至公安部、工信部、国家知识产权局三方平台。”
杨杰没动。他盯着杨辰：“你报的？”
杨辰没回答。
大屏画面切换。定格在他与某国驻华商务参赞握手的瞬间。对方右手无名指戴一枚蛇形戒指，与杨杰左手腕表同款。
“你昨晚十一点零三分，在江城四季酒店b座三楼咖啡厅见面。”杨辰说，“他答应给你庇护所，你答应交出芯片底层架构。”
杨杰喉结动了一下。
特警上前，按住他肩膀。
“搜查令在这里。”队长将文件递到杨杰眼前，“你办公室电脑硬盘已扣押。u盘数据正在恢复。”
杨杰突然笑了：“你雇人盯我？花钱买真相？真难为你了。”
杨辰走近一步。
他松开一直握着的平安符，左手垂下。右手抬起，指尖停在钢表表面。
“堂兄。”他说，“你猜我是怎么拿到实时监控的？”
全息画面再次切换。
还是三年前。还是书房。还是那个保险柜。
但这次镜头角度变了。是从天花板角落拍下来的。画面清晰。杨杰弯腰时后颈露出一小片皮肤，上面有颗痣。
而当时，那里根本没有摄像头。
杨杰脸上的笑僵住。
他猛地抬头，看向大厅顶部。
那里只有一盏水晶吊灯。
吊灯完好。灯罩密封。没有镜头孔。
“你……”他嘴唇动了动。
杨辰没再说话。
系统提示无声弹出，浮在所有人视野右下角：
【死士完成任务，获得宇宙工厂金库密码】
密码是一串十六位数字加字母组合。它自动同步至全球三十七个死士基地主控终端，无需人工输入。
杨辰的手指仍停在钢表上。
表盘温度升高。
他没看提示框，也没看杨杰。
他望着长桌中央的金属匣。
匣盖开着。图纸边缘微微卷起。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第一张图纸的右下角。
那里有一行小字，是父亲写的：
“此图可改，此心不可移。”
杨杰被押向门口。经过杨辰身边时，他停下。
“你赢了。”他说。
杨辰摇头：“我没赢。我只是没输。”
杨杰想说什么，被特警轻轻一推，向前踉跄半步。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裂开一道细纹。
杨辰没看他。
他低头，把平安符重新握回左手。
右手抬起，准备调出下一阶段指令。
指尖刚触到投影界面。
系统震动。
【检测到新信号源尝试接入，频率与三年前父亲遗留钢表共振波段一致】
杨辰的手指停住。
他没点下去。
全息地图在眼前展开。三十七个蓝点稳定闪烁。
其中一点，位于南太平洋海沟深处。
光标自动锁定该点。
坐标开始倒计时。
00:00:59
00:00:58
00:00:57
杨辰没动。
他左手握紧平安符，右手悬在半空。
指尖距离投影界面还有两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