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老宅门前的石板路，发出低沉的轰鸣。布加迪威龙缓缓停下，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猛兽。车门打开前，车载音响先响了起来，播放的是苏婉亲自录制的《婚礼进行曲》。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杨杰站在台阶上，手里捏着金丝眼镜，镜片反着光。他没动，只是盯着那辆车，嘴角微微翘起。等音乐播到第二小节，他才开口：“听说这车连子弹都防不住？”
话音落下的瞬间，赵虎从车侧走出，动作干脆利落。他一把拽开车门，后排座椅之间，一个钛合金保险箱静静立着，表面泛着寒光。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动作，他只是让箱子露出来，然后退后半步，重新站定。
杨辰坐在驾驶座上，手指轻敲方向盘。几秒后，他推门下车，站直身体，看着台阶上的堂兄。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举在空中晃了晃。
“要不要试试？”他说，“我把它抛起来，你接住就算你赢。钥匙掉地上——算你输。”
杨杰眼神一凝。周围没人出声。家族成员还没到齐，但仆人、保镖、司机都在远处看着。这场面对峙不是私下的较量，而是公开的角力。
杨辰手腕一抖，钥匙飞向半空。
银色金属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杨杰抬手去接，指尖刚碰到钥匙，突然“啪”一声轻响，钥匙从中裂开，分成两半，碎片落地清脆作响。
他愣住了。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一幕——钥匙不是被摔坏的，是自己裂开的。机关设计精巧，只有原主才能完整开启，外人触碰即毁。
杨辰站在车旁，双手插进裤兜，语气平静：“这车花了我一百五十万改装。防弹层、信号屏蔽、远程监控全装了。你说它防不住子弹？”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杨杰：“可你连一把钥匙都拿不稳。”
杨杰的手指微微发颤。他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却发现镜架歪了半寸。他用力捏住鼻梁，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但额角已经渗出汗珠。
赵虎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碎片，放进随身携带的战术袋里。动作干净，不带情绪。他重新站回车边，背对着主宅大门，像一道沉默的墙。
杨辰没再看他堂兄，转身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里面没有行李，只有一块黑色金属板。他伸手按下边缘按钮，金属板自动滑开，露出下面一层加密显示屏。屏幕上跳动着实时数据流：家族会议厅的音频监测正常，外围通讯干扰强度达标，三十七个信号点全部在线。
这是系统升级后的结果。每一笔支出都转化成了实际掌控力。一百五十万不是花在车上，是花在“让人不敢动车”的威慑上。
他关上后备箱，走回驾驶座旁，却没有立刻上车。他抬头看向主宅二楼的一扇窗。窗帘微动了一下，有人在看。
他知道是谁。
三日前那封烫金请柬上的编码，已经被秦峰破解。那是杨杰用来标记资金流向的暗号体系，也是他与境外账户联络的密钥格式。现在这套规则已经被反向植入进监听程序，只要他开口提钱，系统就会自动记录并追踪。
而这一切，杨杰还不知道。
《婚礼进行曲》还在循环播放。第二遍快结束了。
杨辰掏出手机，拨通雷震号码。
“会议厅的屏蔽系统确认了吗？”
“十分钟前启动，所有无线信号已被切断。”
“好。保持状态，等我进去再放开一条通道。”
电话挂断，他把手机放回口袋。这时，老宅大门传来动静。几位叔伯陆续到场，穿着正式西装，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他们看到停在门口的布加迪，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有人低声问：“这是谁的车？”
旁边仆人答：“杨辰少爷开来的。”
那人没再说话，但眼神变了。原本以为是个靠关系上位的年轻人，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杨杰终于开口：“你这是来赴宴，还是来示威？”
杨辰转头看他：“我只是来参加家宴。车是我买的，钥匙是我做的，音乐是她录的。你要觉得不舒服，可以不看，不听，也不用接钥匙。”
他说完，绕到副驾驶一侧，拉开门。赵虎紧随其后上车，坐进后排，手始终搭在保险箱边缘。
引擎低吼一声，车内灯光亮起。仪表盘显示电量满格，防御系统全开。
杨辰最后看了眼台阶上的杨杰。他的领带结已经被揉得变形，手指还在轻轻抖。
“你可以继续装镇定。”杨辰说，“但我建议你查查上周转出去的八百万。看看最后去了哪里。”
杨杰瞳孔猛地收缩。
这句话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威胁意味，就像随口提起天气。可正是这种平静，让人心底发寒。
主宅大门完全打开，管家走出来迎接长辈们。宴会即将开始。
杨辰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车载屏幕弹出提示：【内部通讯已建立，秦峰接入待命】。
他按下确认键。
下一秒，后视镜里映出杨杰僵立的身影。他站在台阶中央，手里还捏着那副歪斜的眼镜，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
车内安静下来。音乐停止了。
赵虎低声说：“他身后那个穿灰西装的人，是李氏集团派来的财务代表。”
杨辰点点头：“知道了。”
他没有发动车辆，也没有下车走向大厅。他就这么坐着，等着所有人入场，等着时机成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远处传来钟声，敲了三下。
就在第三声余音消散的刹那，车载系统突然震动。一条加密消息弹出：【录音文件已获取，内容涉及挪用公款及境外洗钱，是否立即播放？】
杨辰盯着屏幕，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赵虎看了他一眼。
车内空气凝固。
他按下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