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后，洪承畴转身再次看了看松山城。
透过城门看着陆陆续续有不少将士如同丧家之犬冲出来，再远处，自己的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建奴铁骑砍倒。
洪承畴知道自己败了，败的一塌涂地。
难道真的是天意？建奴真的不可战胜？！
看着洪承畴傻愣愣的表情，曹变蛟转头看着吴三桂。
“吴将军，现在咱们往哪去？”
听到曹变蛟这话，吴三桂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往回走，往塔山，杏山去。”
“吴将军，这恐怕不行。”听到吴三桂这话，唐通立马反对。
“现在我军缺少粮草，军心涣散。前往塔山，杏山，路途遥远，恐怕有的兄弟撑不住会半途而废。锦州离我们最近，我们前往锦州。祖将军是守城之将，再加上我军，定然能守住锦州。只要有落脚的地，咱们就可以以逸待劳等着张世泽过来。”
“不可，锦州已经被建奴围困这么久，粮草所剩无几。祖将军能够守住锦州城已经是万分不易，如果我们过去，一定会加快锦州的粮草消耗。只要我军前往锦州，皇太极定然重新将锦州围住。等锦州粮草吃完，同样是死局。”
“吴将军，你是怕我们连累你舅舅吧？”
“唐通，这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你不要以为祖将军没有出兵解我们松山之围，就是无用之人。皇太极为何围锦州那么久？就是因为锦州如同一根钉子，直接钉在建奴的咽喉上。这么说一句，锦州在，就算祖将军不出兵，皇太极排兵布阵都有顾忌。不会拼尽全力追赶我们，我们可能会逃出生天。如果锦州没了，皇太极定然豁出一切追赶我们，到那时，我们才会发现什么是绝望。”
“吴将军，我们的粮草不够，再加上建奴的追兵，将士们撑不住。”
“这可不一定，按照正常逻辑，我们确实应该前往锦州。我们能想到，皇太极也能想到。既然这样，我们为何不给皇太极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等他追到锦州，发现哦哦哦没有前往锦州时，我们已经跑出很远。”
“那粮草不够，军心涣散的事呢？”
听到唐通这话，吴三桂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了看远处的皑皑白雪。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决定，把不可能变成可能，除了依靠自身的努力，还要看天意。你说的有道理，我军粮草不足，军心涣散，很可能撑不到杏山就溃散，可这只是万一。有坏的一面万一，就有好的一面万一。万一我们半路遇到张世泽的援兵呢？谁能肯定遇不到？”
吴三桂说完，唐通和曹变蛟再次看着洪承畴。
看着吴三桂，唐通，曹变蛟期待的眼神，洪承畴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会败的如此之惨。
曾经有那么多机会放在自己面前，就因为自己瞻头顾尾，优柔寡断，迟迟拿不定主意，这才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皇太极的算计之中。
而现在，已经没有机会让自己犯错。眼下这一步再走错，自己真的就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洪承畴没有分析唐通和吴三桂的争辩谁的主意更合理，洪承畴只知道，往回走，能更快遇到张世泽。
就眼下这局面，除了张世泽，谁还能收拾残局？！
“往杏山赶去。”
两个时辰后，人困马乏，洪承畴下令原地休整。
大军停下后，吴三桂一把将马背上的俘虏阿巴泰给扔地上。
看到在刚刚紧急关头，吴三桂还能把阿巴泰给带着，洪承畴打心底佩服吴三桂。
“玛德，你们建奴可把我们害惨了。”看着双手被捆上的阿巴泰躺在雪地上，唐通直接抽出大砍刀冲过去。
“唐将军，万万不可。杀了他，轻而易举，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留着他，说不定有大用。”
“吴将军，都到现在了，还留着他干嘛？浪费粮草吗？”
看到唐通和吴三桂又吵起来，洪承畴有气无力出言拦住。
“先清点人手。”
一刻钟后，曹变蛟，吴三桂，唐通折返到洪承畴面前。
“大帅，已经清点完毕。”
曹变蛟话说一半停下，洪承畴知道，结果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说吧，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有什么听不进的？”
“大帅，差不多只有一万五千兄弟冲出来。”
听到曹变蛟这话，洪承畴直接傻眼。
洪承畴知道会折损很多兄弟，可没想到竟然会折损这么多。
五万五千大军，现在只剩下一万五。最关键的是，建奴铁骑几乎毫发无损。
此时洪承畴在心里忍不住痛骂王朴，当初怎么就不多带点人马逃跑？虽然逃跑不光彩，可总比被建奴砍杀要好太多。
看着洪承畴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吴三桂很是担忧。
跑出来的一万五千人，绝大多数都是洪承畴的嫡系秦兵。这个时候洪承畴绝对不能倒下，不然，自己这帮人谁也别想成功逃回去。
“大帅，我们跑的太快，很多兄弟没跟上，只能在这雪原上做散兵游勇。真正死在建奴手里的，可能不足两万。只要我们找到落脚点，兄弟们会回来的。”
洪承畴哪里会不知道吴三桂这是在安慰自己，这个时候还知道安慰自己，洪承畴对吴三桂更是刮目相看。
“吴将军，如果当初听你的，也许情况会更好。”
洪承畴这话虽然让吴三桂很舒服，可唐通心里直骂娘。
啥意思？没听吴三桂的？意思是咱当时反对吴三桂的主意，坏事了呗？
吴三桂是什么人？那是沾了毛比猴都精的人。
看着唐通脸色不善，哪里会不明白唐通的心思？
“大帅，这世上有很多果子，就是没有如果。当初兄弟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这说明大家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当然，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咱们现在首要目标还是赶路。如果让皇太极追上，那麻烦就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