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作为一个女儿，雅儿甚至不敢去想当我的父亲和我说出这样的话时，雅儿会有多伤心。”
将心比心，顾雅真的不敢想镇国公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时，她会有多难过。
这代表了父亲对女儿的不喜欢，迫不及待地想赶她出门。
那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家，父亲却突然告诉你说不能在这个家里，你必须得嫁人。对天下的女儿来说无疑就是晴天霹雳，因为她们正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赶出家门。
“朕以后都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朕有反省了。”
皇帝拉过顾雅的手，他想到镇国公之前明明对顾雅这个嫡次女如此不上心，可这些话若是镇国公对顾雅说的，她还是会伤心。
这是父女天性，就算顾雅对镇国公的感情没有国公夫人深，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听到这种话又怎么可能不伤心和难过呢？
“雅儿知道和陛下说这些逾越了本分，可陛下雅儿不得不说啊！”
顾雅看着皇帝，眼中尽是哀伤。
“小公主还小，正是害怕父母不要她的年纪，她又那么聪明，陛下今天的话肯定记在了心里。现在小还不知道里面的意思，等她再长大一点，明白了这些话，肯定会非常伤心的。”
“朕明白，朕没有生气，这些话也就雅儿会和朕说了。”
皇帝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顾雅哄海容一样哄着她。
“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雅儿也要跟朕说，这样朕才知道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
皇帝也是人，他也不可能事事周全。
也正因为他是皇帝，有事大家都不敢和他说。哪怕他做得不对，大臣们都得再三斟酌后再提醒皇帝。
聪明的皇帝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不聪明的皇帝就完全听不懂话里的含义，大臣们再多的提醒也和没提醒一样。
只是大臣也有自己的私心，就算知道皇帝哪里做错了，也不会如此直白地和皇帝说出来，能不能领悟就看皇帝自己了。
不仅前朝如此，后宫更是这样。
所以皇帝喜欢顾雅对他的坦荡，不管有什么事都直接说出来，而不是想尽办法拐着弯和皇帝提。
“雅儿怕自己的话说得不好听，陛下会生雅儿的气。”
顾雅靠在皇帝怀里，她也不是每次胆子都这么大的。盛怒下的皇帝，她也不敢捋他的龙须。
“只要雅儿是对的，朕不会生气的。”
皇帝摸着她的头发，如今这宫里也就这朝阳宫能让他有片刻的宁静了。皇帝喜欢朝阳宫的气氛，在这里他放松自己，因为顾雅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不会拿后宫的事烦他。
在这里顾雅很少和皇帝提要求，就算提也不是为自己，都是为了太子、海容公主或是太后他们。
这些人都是皇帝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不仅不会因此而生气，反而还更喜欢来朝阳宫了。
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被顾雅人这么重视，换成哪个皇帝都高兴啊！
你喜我所喜，憎我所憎，还有比这个更容易让男人自尊性得到满足的事吗？
“陛下可得记住今天的话，别忘记了。”
顾雅坐直身体，抬头看着皇帝说道。
男人的话虽然不能全信，但是也不能不信。
全信是你傻，不信也是你傻。这装你也得装出相信的样子来，不然怎么哄男人开心呢？
“朕是皇帝，一言九鼎。”
皇帝觉得自己还是挺守信用的，对自己说出的话基本没有反悔的时候。
“对，陛下一言九鼎。”
顾雅再次扑进他的怀里，哄得皇帝高高兴兴抱着她不松手。
等小公主醒来后，看到坐在床边的母妃和皇帝，她朝顾雅伸出了手。
“母妃抱抱。”
“海容醒了，母妃抱。”
顾涣把小公主抱起来，接过皇帝递来的外衣，给她穿上。
“母妃，海容生辰时候想母妃陪我玩一天。”
海容公主睡醒后，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你母妃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皇帝不高兴了，他这个女儿老是和自己抢媳妇，真让人不爽。
“哪不一样，母妃还要做事，每天只有少少的时间陪海容。”
海容公主用小手比了一下，证明顾雅每天陪她的时间真的很少。
“胡说，朕明明看到你母妃尽陪你了。”
皇帝觉得这个得和小女儿说清楚，每次他来顾雅不是在陪海容学习，就是在陪她玩，反而是他这个皇帝被顾雅扔在一边不管。
“才不是，父皇欺负海容年纪小。”
海容公主可没那么容易被皇帝忽悠，认准了的事绝不更改。
面对他们父女的争执，顾雅一言不发只顾着给海容公主穿衣服，穿好后又给她把鞋子穿上，这才把人放在地上。
“好啦！海容去找嬷嬷她们喝水，母妃和你父皇聊聊。”
“好哦。”
小公主睡醒确实口渴了，立即跑到外殿去找人给她倒水。
顾雅把小公主打发出去，拉着皇帝的手。
“海容好不容易提个生辰愿望，陛下就别和孩子计较啦！”
哄皇帝她是认真的。
“可你明明是朕的皇贵妃。”
皇帝觉得委屈，顾雅陪女儿的时间多了，陪他的时间就少了。
“陛下别闹，陛下哪次来我没陪你的？”
顾雅真的很想翻白眼，因为皇帝太幼稚了，和自己的女儿都能争宠。
再说皇帝每天要处理那么多国事，大多数来朝阳宫时都很晚了，那时海容公主都睡了，哪有占用她陪皇帝的时间？
说到底还是皇帝喜欢逗女儿玩故意这么说的。
“呵呵，朕只是想让她明白，你是朕的皇贵妃，朕应该在雅儿心中排第一，其他人只能排在朕的后面。”
皇帝不管，把人抱在怀里就要争个第一。
“好好好，陛下第一。”
顾雅双手放在皇帝背上，轻轻拍着哄着他。
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争的，她想在宫中好好生存，皇帝确实得排第一，毕竟他才是决定自己过得好不好的关键。
也许是顾雅的话安抚住了皇帝，等二人从内殿出来的时候，皇帝没有再和女儿争夺顾雅的归属权，而是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偶尔露出欣慰的笑容。
等到了晚上海容公主睡着后，他们躺在床上经过一番运动后，皇帝抱着她说起了自己今天来朝阳宫的目的。
“朕没想到就一件棉衣和一些粥，就让他们如此感激，还让他们为朕立长生牌。”
皇帝抚摸着顾雅的后背，感慨地说道。
“陛下不曾去过民间，对老百姓知之甚少。在老百姓的心中，只要能吃饱饭，穿得暖，住在不漏风漏雨的屋子里，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顾雅趴在皇帝怀里，说出了老百姓这么做的原因。
历史上每一次农民造反，都是因皇朝暴政，官宦不仁而起。他们的愿望真的很简单，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罢了。可每到皇朝末年时，天灾与人祸逼得他们活不下去，这时就只能靠造反才能让他们活下去了。
“朕明白，只是朕觉得朕做得还不够好，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百姓饿死冻死。”
皇帝当太子时考虑得更多的是如何在弟弟们的围堵下保住皇位，直到他当了皇帝才明白这守天下的责任有多重大。
“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看这一次北方的雪灾这么重，死去的百姓已经比以前少了许多。”
顾雅这话不是在捧皇帝，而是真的觉得他做得很不错了。在这个时代，愿意放下身段努力赚钱赈灾的皇帝，她确实只见过这一位。
也许有人觉得以皇帝之尊做这种事是降低身份，与民争利更不是明君为所。
可是面对天下那些嗷嗷待乳的受灾百姓，皇帝不过是主动经商赚钱，怎么就不是明君呢？
相反，她觉得这样的皇帝更真实，因为他愿意为了百姓而折腰。
“朕希望天下没有灾祸，这样老百姓就不用受苦受难了。”
皇帝的愿望只有一个，可就这一个做起来也很难。
古代不管是水活水平还是生产力，都比不上后世，因此古代某个地方出事，传到京城时已经过了许久，而这时皇帝再做出反应也迟了，已经有许多老百姓出事了。
象他这样早早准备好赈灾银子和粮食的皇帝也不多见啊！
“会的，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雅安慰他。
只是这一天到来时，那将是皇朝的末日，从此天下再也没有皇帝。
不过这话顾雅可不敢和皇帝说，她还不想早死。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相拥而眠。
等到海容公主生辰那日，顾雅早早起来去膳房，为她做了一碗长寿面。
“母妃，这是你给海容做的吗？”
小公主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是啊，海容喜欢吗？”
顾妃把长寿面放在她面前。
考虑到她年纪小，面只有几口的量。不过长寿面吃的时候不能咬断，因此顾雅在分量上进行了控制。
“喜欢，特别喜欢。”
小公主抱着碗笑眯了眼。
“那快吃吧！吃完了就能玩了。除了长寿面，今天母妃还让膳房准备了一大桌子海容喜欢的菜呢！中午时陛下和太子，还有太后都会来朝阳宫陪海容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