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朱由检刚才发挥太久,此时有点口干舌燥,只好顺势通过了这三人的任命。
李国普三个议题,总共耗时近两个时辰,圆满完成皇帝拖延时间,给施凤来创造时间窗口的策略,终于悠然自得地返回自己的班位
黄立极、薛凤翔、薛贞、周延儒、温体任等大臣,看到李国普终于回到了他该站的位置,没有再说什么“臣还有本奏”,差点感动得哭了出来。
这家伙,太能扯了。
如果是平时,他们还会下场和李国普撕扯一番。
但现在这个生死攸关的重要关头,都差点被李国普拖出内伤了,实在是……实在是不可饶恕!
事到如今,部分与本次围剿施凤来并无牵连,与黄立极等人关系一般的大臣,甚至敌对的大臣,也算慢慢回过味来了。
皇帝这明显是要拖时间,不让这帮人出去给施凤来添乱,好方便施凤来以雷霆万钧之势解决边军冬衣问题。
至于施凤来行孤臣之事,伤及己方势力什么的,那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嘛,最优先级的事情,应该是打倒阉党内核。
来自东林党的吏部右侍郎何如宠跟钱谦益交换眼神之后,迅速作出了决断。
刚刚皇帝给了他们东林党一个惊喜,让钱谦益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他们也要投桃报李,帮皇帝把这个时间拖下去。
让这场朝会拖戏,由朱由检和李国普的二人转,转化成为一场多角戏。
于是,何如宠缓缓出列,双手持笏,躬身行礼:“陛下,臣吏部右侍郎何如宠,有本奏。”
朱由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使用拖字诀:“何爱卿有何事,细细奏来。”
没错,朱由检也不装了,摆明就是要拖,明确让何如宠细细奏来,奏得不细的不要。
黄立极等心急下朝的大臣听了,更是面如死灰。
这几个时辰过去,施凤来那厮都不知道砍了多少颗脑袋!
这要命的朝会,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失,更加严重的问题产生了。
尽管他们会前非常有经验地严格控制饮食饮水,甚至在宽大的朝服里边准备好了厚布垫以备不时之需。
但,无论怎么样,在朝会上憋尿,都是非常严重的生理和意志力的考验。
万一殿上失禁,那是非常非常尴尬的,并且是御前失仪的重罪。
在皇帝和李国普的双簧之下,时间来到了子时。
年老肾虚的黄立极、来宗道等人已经感觉到明显的腹部胀感,再拖下去恐有憋不住之忧!
他们憋着涨红的脸,双目喷火般盯着何如宠,大有你丫敢像李国普那样拖戏,就生撕了你的态势。
但是,何如宠是何许人也?
他是东林党,标榜风骨的东林党!
东林党跟阉党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黄立极等阉党内核,越是无能狂怒,就越能显得自己的高风亮节!
何如宠就越是开心!
已经决心跟皇帝打配合拖朝会的何如宠,决心把这次朝会打造成为自己的巅峰之作,一举成为东林党的魁首。
没错,人的野心是会随着实力和机缘而不断滋养变大的。
现在,何如宠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说不定能象钱谦益那般,得到皇帝的赏识,一步登天成为部堂正官!
这两天,皇帝以厘员补缺之名,大肆封赏,提擢了不少官员。
除了袁可立、毕自严这等风评绝佳之人外,其他人如施凤来、李国普、杨维垣、钱嘉征等,尽皆是站队正确,为皇帝张目的人。
眼下户部尚书、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都已尘埃落定,但看黄立极、周应秋、薛凤翔、来宗道、薛贞等人的表现,恐怕没多就就要下台了。
还有很多有名望的人在野准备起复,自己要更进一步,登上六部尚书之位或者直接入内阁,就必须及早展示自己的价值。
否则,等将来皇帝新的班底成型,再想出头,将变得遥遥无期。
何如宠想通了所有关节,便主动配合皇帝拖时间。
他先是将袁崇焕那封文采斐然的《为大行皇帝请改定谥号疏》,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通篇诵读一遍。
然后,就真的展开想象力,细细阐述天启帝创建“宁远大捷诱杀努尔哈赤”、“宁锦大捷消耗敌酋”等不世之功的具体经过。
再从礼法、祖制等多个层面,甚至通过梳理周代以来的谥法制度变化,来详细论证,现有“熹宗”之谥未能彰显大行皇帝的文治武功,恳请廷议重定美谥。
那立论之精妙,论据之详实,完美引起了朱由检的高度重视。
我滴个乖乖!朱由检暗叹。
何如宠这家伙,还真能吹,而且吹得天花乱坠,没完没了。
要不是看在你是配合朕拖戏耍大臣的份上,你丫刚开口,老子就让大汉将军把你给叉出去了。
就连有拖延时间诉求的朱由检都有点受不了何如宠的冗长发言,更何况心急下朝,又憋尿如潮的黄立极等人。
他们一个个眼神如刀,恨不得将整个满嘴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的家伙,拖下去用尿给他淹死。
但是还没完。何如宠已经讲嗨了,他彻底陷入了自己的节奏之中。
他紧接着,结合明朝谥法制度、已存皇帝谥号及“击杀努尔哈赤”的内核军功,为天启帝初拟了三组专属美谥。
全部符合十七字固定格式,主谥精准匹配“威慑外地、克敌擒王”的功绩。
他详细说明,主谥字避开大明已有的主谥,如高、文、昭、章、睿、景、纯、敬、毅、肃、庄、显、贞、烈、让等,仅只选用谥法中“军功类美谥”。
第一组名曰:承天翊道威扬四裔崇文奋武定边靖远桓皇帝。
主谥为“桓”。
谥法“辟土服远曰桓、克敌服远曰桓”,天启帝击杀敌酋努尔哈赤,威慑建奴,此等内核奇功,配享“桓”这个“对外破敌”的顶级美谥。
关键辅字“威扬四裔”凸显军功震慑四方。
“定边靖远”点明平定辽东边境、安抚远方的功绩,完美贴合“诱杀敌酋”的功绩。
丝毫不管黄立极等人想掐死自己的目光,何如宠稳如老狗,继续缓慢而清淅地解释每一组备选谥号的含义和依据。
黄立极等重臣心急如焚,额头青筋直跳。
朱由检则是兴致勃勃,正好补全这一知识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