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雪填满了无忧宫的边边角角,这座四季争艳的宫殿第一次变得千里一色。
鹅毛样飘飘扬扬的雪压了红梅满枝,仔细一看梅园里其中的一树红梅枝弯的尤为厉害,若是有心留意,便能发现那枝负重前行的红梅上盖的不止有雪,还有一只肥美的红白配色独角猫。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雪?你的伤也才好,要好好养一阵才是。”
温柔的女声带着关心在树下响起,肥美的新任灵帝陛下甩了甩她蓬松的大尾巴,伸了个懒腰往下看去,只见朵朵红梅下粉裙金钗的女子打着一把淡绿色的油纸伞仰头朝她笑的温柔。
雪飘扬在她身侧,她却像雪里长出来的新荷,在红与白统治的极致对比下独树一帜的清新。
“姐姐来赏梅花呀?”肥美的长毛猫抖了抖身上落了一层的雪,笑眯眯的跳下树,落到地上变成了一身红衣裹着墨狐裘的少女。
司念欢的纸伞朝她倾了倾,伸手帮她拂去了发髻上的雪,问道:“怎么落在梅枝上当雪?可不要身体才好些就不当回事,病去如抽丝,还是要多多温养。”
卿矜玉笑了笑,抬手折了枝梅花送给她,语气有些撒娇道:“我的好姐姐,我在跟他们玩躲猫猫,收下我的贿赂,可不要把我的行踪说出去啊。”
司念欢笑看着她这样讨巧卖乖的模样,接过了那只还沾着细雪的红梅,答应道:“好,我收下贿赂不出卖你。”
“但是你得去找个暖和的地方藏着,不然,他们见着我手上的红梅,就算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也会来梅园的。”
“欢姐姐真好,姐姐先去宴厅吧,星星在那儿了,你们两个吃点小点心,做点心的厨子可是我从帝序临那挖的哦,手艺很好的。”卿矜玉闻言嘿嘿一笑,像蹭人的猫一样贴了贴司念欢,随后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我们待会儿见。”
被猫大王特别“讨好”了的司念欢拈着梅枝摇头笑了笑,撑着伞抬步离开了梅园。
“姐,你看见矜矜没有?”还没走出梅园多远司念欢就被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叫停了脚步。
司念欢心说难怪这个狡猾的丫头直接瞬移了,原来是察觉到了有人已经到附近了啊。
有这种程度的神识,看来游戏胜负要看她今天想纵容谁了。
“我没有见到。”面对亲弟弟的询问,守信用的另一位金玉宗司宗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司律钰认真盯着自己姐姐看了半晌,最后用当弟弟多年的第六感一言道破:“姐你骗我。”
“嘴角笑的没有平常高,你肯定见到她了,休想忽悠我。”
司念欢错愕一瞬,但很快恢复笑容,掩唇轻笑道:“我可不能偏私,现在我是卿卿娘家人阵营里的,阿钰,自己努力吧,阿姐要去找星儿吃点心了。”
司律钰没想到自己姐姐就这样毫不犹豫的倒戈了,撇了撇嘴道:“不帮我算了,我自己去找。”
司念欢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在傻弟弟离开前提点了一句:“依照卿卿的修为,她想让谁赢就让谁赢,找人不如哄人,你就这样去找?”
司律钰脚步一顿,扭头问自己的“军师阿姐”:“那我该怎么办?”
然而迅速从娘家人切换回妻家闺的司念欢提完这一句后什么也没说,给了弟弟一个自己努力的眼神,转头便撑着伞离开了原地。
还没想明白的司律钰无助的在原地试图唤回阿姐心里早就叛变了的姐弟情分:“嗳!姐!你倒是说清楚啊!”
但是没想到司念欢走的更快了,徒留无措的直男在雪地里苦思。
然而这一切却被路过此处的狐耳大美人看在了眼里,棠溪忘笙张嘴就嘲笑情敌的无能:“哎呀呀,是谁连外援都请不到?人缘太差了吧?哈哈哈哈哈。”
司律钰闻言眉间一抽,抱臂看向半月门框中倚着的红衣白狐狸,冷哼了一声,张嘴就是让狐炸毛的扎心:
“那也比有个一上来就得罪道侣的侄子强吧?我姐是矜矜的闺中好友,她们妯娌感情好的跟亲姐妹一样,有些家族不讨人喜欢的狐狸只怕一辈子也理解不了什么叫秦晋之好。”
“哦,也对,不是每个亲家都能如我们家和岳母大人一样和睦的,毕竟是从祖上就结下了的缘分。”
“那是表的!我都说了好多遍了那是表的侄子!”棠溪忘笙最不乐意的就是听卿家后院里的这些男人提起他那个没眼色的表侄儿,当即一蹦三尺高的强调道。
“那是你讨岳母大人高兴吗?你不就是有个好曾祖母吗??狂什么?能讨猫猫高兴才是本事。”
“你讨阿玉高兴?上不得台面的狐媚本事而已。”
“秃驴!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许你叫矜矜阿玉!”几乎不用看来人是谁,司律钰在那声音似姐姐叫自己的“阿玉”声传来的同一刻就已经炸了毛。
“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倒是你怎么还不改名?你也配叫‘玉’吗?”来人一身白衣罩墨衫,衣摆上银线绣着白莲,貌若好女,玉似的郎君,好个莲台观音。
喻缘冷冷瞟了司律钰一眼,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的纠正道:“还有,我有头发,别把我和那些没头发相提并论。”
“呵,有没有头发不都是和尚吗?不过一个是真和尚,一个假和尚而已,哦,也对,假和尚私底下杀戒荤戒色戒样样都沾,像你这样的也不知道你的那些信徒发什么疯,还一口一个圣人高僧,真不明白什么迷魂药能喂出这样的瞎子。”
“真和尚假和尚总比一条阴沟里的毒蛇上的了台面。”喻缘冷声噎回去,侧身一瞥果见一身墨绿外袍黑底窄袖的阴郁男人拎着一个食盒出现。
“是,我是阴沟里的毒蛇,但那又怎么样?我这条毒蛇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站在师父身边,做她手下最毒的刀子,你们这些伟岸的正道人士呢?”夜浸寒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戏谑的扫过几人,就像毒蛇吐信一样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用到你们的时候,一个二个都只会在那哭着说什么正邪两派,牵你的手我绝不放开,屁用没有。”
“夜幽君这话可真会颠倒黑白,本王当年为了卿卿是怎样的力排众议世人都看在眼里,你一句正派无用,把功劳全抢在自己手里,果然是穷山恶水出的刁民呐,吃相太难看了。”
也不消在场的几人转身去看,听口气就知道是那帝氏的双胞胎来了,两个伪君子,笑里藏刀的虚伪小人惯会这样阴阳内涵。
“枕书,跟刁民有什么好说的?”
“皇兄说的是,确实跟这群刁民没什么好说的。”
帝氏二人的出场方式还是依然如旧的高高在上,兄弟二人就像甩卖现场买一送一的挂件一样,走到哪都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掌握了讨妻主喜欢的盖饭公式,还是双胞胎单纯的就喜欢一起孤立所有人。
两人只要一出现就必然是这种弟弟负责打头阵,哥哥负责下结论的雄竞阵仗,听的司律钰一阵白眼乱翻。
“就你们帝氏皇族清高,也不知道当年是谁买一送一都差点被退货。”
“司宗主,我们兄弟跟卿卿的感情像你这样全靠祖辈情分上位的人怎么会懂呢?爱情都是要磨合的,要是没有你的好曾祖母,只怕你现在跟我们站在一块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吧?”
“枕书,把只怕去掉,事实不用加一些没必要的前缀。”
“依你与朕的身份,若不是他们用死缠烂打让卿卿心软,他们见我们一面都难。”
兄弟俩一唱一和,并不只是针对司律钰,短短几息就得罪了所有人。
“去别处看看,卿卿早就离开了。”帝序临眼皮一抬,漫不经心的扫了在座诸人一眼,拉着自己的胞弟就迈着四方步离开,依旧是那副眼睛长在天上的样儿。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几人留下互相恶心也没了意思,纷纷哼了对方一声甩袖就走,唯有夜浸寒提着自己的食盒思量着是该留还换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