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渊！”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
“为师去取些凝神静气的安魂露来，你……好生照看静莲。”
话音未落…
人已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飞出阁外。
阁内，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柏渊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抽噎。
他微微松开怀抱，却依旧握着她冰冷的手腕。
“师弟！”
柏渊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别怕，师兄在这里。”
许绾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与倔强的猫瞳此刻红肿不堪。
她看着柏渊苍白的脸和额角未干的汗珠，心中有些心疼。
“柏渊师兄……”
她喃喃道，声音依旧沙哑。
“你的灵力……”
“无妨。”
柏渊打断她，强颜欢笑。
“只要你没事，师兄便好。”
许绾闻言，娇躯微微颤抖。
“冷吗？”
柏渊立刻将自己身上那件紫色外袍解下，轻轻披在她的肩上。
那上面有着浓郁的檀香和草药味。
许绾看着那紫色的道袍，眼睛一亮，急忙裹紧。
下一息……
她的目光又转移到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上。
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血丝，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与疼惜。
“柏渊师兄，我……”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片茫然。
突然，许绾狡黠一笑：
“嘿嘿，柏渊师兄！我也是穿上紫色道袍了！”
柏渊闻言，微微颔首，安抚道：
“好好修养身体，日后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师兄都可以给你买！”
许绾闻言。
默默低下了头，又开始想自己回到帝都，看到的那个画面。
那真的是梦吗？
为何如此真实？
那彻骨的寒意！
那绝望的呼喊！
还有魂魄被撕裂的剧痛……
“别想了。”
“不管梦里有什么，现在都醒了。”
许绾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抓住柏渊的手，将脸颊贴在他的掌心。
“柏渊师兄，我好疼……”
她哽咽着，不仅是身体的疼痛，更是心口那股莫名的空洞与绞痛，
“这里……好疼……”
柏渊的心猛地一沉。
他当然知道她疼。
魂魄受损，比之凌迟还要痛苦百倍。
他收紧手臂，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似水：
“疼就哭出来，师兄抱着你。”
“等天亮了，师父的安魂露熬好了，喝了就不疼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一下，又一下，如同哄着一个婴儿。
炼丹阁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
许绾的哭声渐弱！
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均匀，终于在柏渊的怀中沉沉睡去。
只是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柏渊没有动，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他低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那眼神中的爱意与痛惜，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师弟……”
柏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就像一个可笑的拾荒者！
捡拾着她给予别人的爱意所剩下的残渣！
她痛苦时，他陪她痛！
她流泪时，他为她擦！
她呼唤别人的名字时！
他只能沉默地守在她身边！
他多希望！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她呼唤的名字是他，她依靠的人也是他！
可是没有！
从来没有！！
柏渊缓缓闭上眼，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股莲花清香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许绾……
他在心中呼唤着她的名字！
哪怕你心里装着帝尊！
只要你活着！
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就心满意足。
更何况……
帝尊已经承诺将你托付给我了！
夜风从窗棂的缝隙中钻入，吹得烛火猛地一跳。
柏渊猛的睁开眼睛，眸底一片清明与决绝。
他小心翼翼地将许绾打横抱起，走向阁内那张铺着柔软锦被的卧榻。
他将她轻轻放下，脱去长靴，为她掖好被角……
而后。
他就在床边的蒲团上盘膝坐下。
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守着她。
紫色的衣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黯淡。
他的身影挺拔而孤寂，如同一尊守护神，默默地守护着他的珍宝。
翌日卯时。
晨曦透过窗棂，将斑驳的光影洒在许绾苍白如纸的脸上。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药香，混杂着一丝清雅的檀木气息。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
许绾转过头，看到柏渊就坐在床边的蒲团上，双目紧闭，似乎是在调息。
他脸色苍白，紫色的道袍有些褶皱，显然一夜未眠。
听到动静，柏渊立刻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师弟，你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许绾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
“柏渊师兄……”
“别说话，先喝点水。”
柏渊扶她坐起，端过一旁温着的茶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许绾感觉舒服了许多。
她看着柏渊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酸楚。
“柏渊师兄，师父呢？”
“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九阳真人的身影。
柏渊动作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
“师父……去准备早课了。”
“师父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他没有告诉她。
九阳真人昨夜为了救她，耗损了大量精元，此刻正在闭关调息。
许绾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她掀开锦被准备下床，却发现双腿有些发软，差点摔倒。
柏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师弟，你魂魄刚稳，不宜走动。”
“我没事。”
许绾摇了摇头，坚持站稳。
“柏渊师兄，我想去给师父请安。”
柏渊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她，只好扶着她，慢慢走出炼丹阁。
清晨的山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让人清醒了许多。
九阳神宗的景色依旧秀丽，晨雾缭绕，鸟语花香。
可许绾的心里却沉甸甸的。
“师弟，在想什么？”
柏渊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
许绾回过神，摇了摇首：
“没什么，柏渊师兄，我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乱。”
柏渊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师弟，不管发生什么，记住师兄永远站在你这边。”
“不如我们去灵植园走走吧？”
柏渊突然提议道。
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许绾看着他，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好，柏渊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