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他……”苏浩欲言又止,十分心虚。
“放心,”容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我给月初准备了足够的保命手段。”
“而且我也跟木蔑打过招呼了,必要的时候,他会去帮忙。”
苏浩这才松了口气。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为何涂山容容没有责怪他?
“对了,”容容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推到桌边,“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我收到消息,”容容的表情严肃了些,“傲来三少……离开傲来国了。”
苏浩的瞳孔微微一缩。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容容说,“他离开的方向,是朝着涂山来的。按照他的速度,最多十天,就能到涂山。”
十天。
正好是红红出关的时间。
“六耳猕猴的事,他知道了?”苏浩问。
“应该知道了。”容容点头,“傲来国二小姐在自家地盘上,吃了这么大的亏,傲来三少作为弟弟,不可能不管。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根据情报,六耳猕猴现在状态很不好。”
“整日酗酒,颓废不堪。傲来三少这次来,一是为了找回场子,二是为了……带他的姐姐回家。”
苏浩沉默。
他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他本来以为。
打一架,救个人,事情就过去了。
六耳猕猴虽然骄傲,但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可现在看来,他低估了这件事对六耳猕猴的打击。
也低估了傲来国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来就来吧。”苏浩灌了口酒,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傲来三少,到底有多强。”
“苏浩,”容容提醒,“傲来三少虽然因为当年那场大战实力受损,十不存一,但毕竟曾经是站在妖族顶峰的存在。你……”
“我知道。”苏浩打断她,“但我手中有酒。”
他说得轻松,但容容听出了言外之意:有酒,就有一战之力。
“那你更要保持清醒了。”容容说,“傲来三少不是六耳猕猴,他不会跟你玩什么阵法,什么陷阱。”
“他要出手,一定是雷霆一击。你要是喝醉了,反应慢了一拍,可能就是生死之差。”
苏浩点头:“我心里有数。”
他转身离开账房,脚步不再摇晃。
容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姐姐,”她对着找空气说,“你捡到的这个男人,太能惹事了。”
她重新拿起笔,在账本上写下新的一行。
“应对傲来三少预算,五千两。”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
“可能不够,预备一万。”
写完,她合上账本,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涂山的天空湛蓝如洗。
但容容知道,暴风雨就快来了。
十天。
还有十天。
红红姐出关,赌约举行,傲来三少来袭……
所有的事,都挤在了同一个时间点。
“涂山,”她轻声自语,“能撑过去吗?”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涂山必须撑过去。
因为这是她们的家。
是姐姐用命守护的地方。
也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的地方。
……
醉剑居里,苏浩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立刻搬去后山。
他坐在院子里,对着那棵老槐树,一口一口的喝酒。
但这次,他喝得很慢。
每喝一口,都要停顿很久。
仿佛在品味,也仿佛在思考。
傲来三少要来了。
那个传说中的存在,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在圈外战场上杀进杀出的傲来国三少爷。
虽然现在实力十不存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苏浩很清楚,这将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强的对手。
比欢都擎天强,比六耳猕猴强,比红红还要强。
“有意思。”他忽然笑了,眼中精芒越来越盛,“这才有意思。”
他一直觉得,涂山的生活太安逸了。
虽然有架打,有酒喝,但总缺了点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缺一个能让他全力以赴的对手。
缺一场,能让他喝到尽兴的战斗。
“傲来三少啊,”苏浩举起酒葫芦,对着天空,“你可别让我失望。”
他灌下最后一口酒,然后把酒葫芦放下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还有酒的时候,主动放下酒葫芦。
因为容容说得对。
接下来的十天,他必须保持清醒。
至少在红红出关前,在傲来三少到来前,他不能醉。
“十天。”他轻声说,“十天不喝酒,应该……死不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已经开始觉得。
嘴里发苦,心里发慌,浑身都不对劲了。
戒酒,原来是这么难受的事。
但为了红红,为了涂山,他忍了。
“红红啊,”他望着后山的方向,“你可要快点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能真要憋疯了。”
夜色渐深。
涂山的灯火次第亮起。
而在遥远的东方,一道金色的流光。
正划破夜空,朝着涂山的方向,疾驰而来。
流光中,是一个身穿金甲的身影。
他的眼神冰冷,手中握着一根铁棒。
铁棒上,刻着四个字:如意金箍。
傲来三少,来了。
黑狐宫殿深处。
那团永恒的黑暗雾气,此刻正以近乎癫狂的姿态翻涌着。
不是愤怒的爆发,而是一种被愚弄,被戏耍后的暴怒。
如同精心布置的棋局,对手却突然把棋盘掀了,还笑嘻嘻的说“这游戏不好玩,咱们换个玩法”。
骨座上,黑狐娘娘手中的情报玉简,被捏得粉碎。
紫黑色的粉末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每一粒都带着腐蚀性的毒雾。
落在殿中地面上,烧出一个个滋滋作响的小坑。
“他……他怎么敢?”她的声音从雾气后传来,嘶哑中透着难以置信,“苏浩,那个醉鬼,那个不务正业的酒徒!”
“他居然把东方月初派出去了?”
殿下,跪着的黑狐战将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它们跟随娘娘数百年,见过她愤怒,见过她阴冷。
见过她算计一切时的从容,但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是的,失态。
那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算计落空后的本能反应。
就像猎人布下天罗地网,猎物却突然转身,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跑了。
还跑得理直气壮,跑得莫名其妙。